在空军基地,我们终于过上了几天安静平淡的日子。
附近修建了个简易的大型用餐地点,旁边还有不少摆着的酒摊,吃饭十分方便。
晚上并没有实行宵禁,只是不允许踏入对面的驻军区,在这一片安置点地带,可以自由活动。
由于空军基地设在郊外,所以旁边就是一个邻近的水上公园。
虽然已经没有水了,但是晚上的时候还是会有不少人来这里散步休息。
远处的城市依旧战火连天,枪炮嘶吼声不断。
但这里,却是一片祥和。
我看了看手机,8月4号,傍晚6:30。
距离病毒爆发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有时候我会想,不得不说,相比较那些还在城市里挣扎求生的人,我们已经算是十分幸运的了。
起码在这里,不用担心突然冒出来的行尸,窜出来的鬼煞,也不用饿着肚子到处逃命。
我试图找人打听南区医院和胖龟的消息,可是虎子不在,邝斌也找不到他人。
每次我试图往基地外走,都会被卫兵拦下来。
说是除非有许可证,否则禁止随意进出。
每次有新的幸存者被送进来,我都会挤过去看看有没有胖龟那家伙的身影。
只是可惜,每次见到失散的亲人朋友,欣喜着拥抱的人群中,从来都没有我。
我只能失望而归。
还有个坏消息,我得了颞下颌关节紊乱,下巴张嘴有些受限,疼痛。
基地的医生开了点药,嘱咐我热敷注意休息,就让我走了。
我叹口气,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能到我身上。
上学的时候学过这种病症,我一直觉得它的英文简写十分能够表达我的郁闷心情:
TMD!
晚饭的时候,夏月建议我喝点粥。
但我不愿意,苦了这么久当然要吃点沾荤腥的补补。
我叫基地打饭的老师傅给我打了一盘鸡扒饭,外加一个鸡腿。
特殊时期,鸡扒饭量很小,鸡腿也不大点一个。
食堂师傅是个40多岁的大叔,粗糙的手上布满了老茧,口罩上方是一双饱经风霜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
看我打了这么多饭,笑着夸我好胃口。
我咧嘴一乐,坐下准备饱餐一顿。
可试了好几次,下巴张开实在受限,饭不是掉在桌子上,就是烫到自己。
我心说完了,这算不算是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了?
那医生还骗我说不严重,这特么都这个衰样了,自己吃饭都费劲,还不严重?
难不成自己最终是饿死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夏月捧着一碗粥坐到我对面,笑盈盈地把一勺粥递到我嘴边:
“怎么了,鸡腿不好吃吗?那要不试试粥?”
我:……
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第一次被女孩子喂饭,我觉得有些别扭。
但肚子实在太饿,白米粥上的大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我吞了口口水,最终还是吸溜吸溜地把粥都喝进了胃里。
打了个饱嗝,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疲惫和乏力终于在一碗热乎乎的大米粥下肚后,消散了大半。
夏月也吃完了自己的晚饭,擦擦嘴站起身,扶着我走了出去。
夏月要我马上回去休息,但我实在不愿意再回那个憋屈的帐1篷里。
于是要求在外面逛逛,散散步。
此时正是傍晚,我吃完晚饭,和夏月溜达到了基地后面的公园。
外面刚刚下过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芳香。
嗯,如果没有飞机的燃料燃烧的味道,就更好了。
公园附近人不少,走进大门,面前是一辆装甲步战车。
几名士兵端着95步枪站在旁边警戒着,彪悍的军犬趴在士兵脚边吐着舌头。
车顶,赫然是一架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
夕阳西下,我站在暖暖的余晖下使劲伸了个懒腰。
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闭上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病毒、行尸、死亡、鬼煞、暴徒、鲜血等等自我大脑中闪过,快速被我抛到脑后。
我告诉自己,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
“冬阳。”
清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扭过头。
夏月歪着脑袋,背手而立。
瀑布般的长发倾泻下来,发丝在晚风中飘散。
柳叶弯眉下,犹如暗夜星辰明亮的双眸中盛满了温暖的笑意,海棠花般的笑容自她脸上绽放。
在阳光下,像是个夺目的天使。
我一时看得有些痴了,嘴角微微抽搐,心脏一阵怦怦跳。
“好看吗?”
她歪着脑袋冲我笑道,嘴角露出深深的小酒窝,还带出一颗小虎牙。
我反应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蹦出一句:
“好……好看。”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含含糊糊点点头,心里乱七八糟的。
夏月几步跑上前抱住我的胳膊,一起迈步朝前走。
我顺手牵起她小巧柔嫩的手,握在手心里。
夜幕降临,远处的警笛声也随之响起。
白色的探照灯亮起,将基地周边的街道照的亮如白昼,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来回巡逻。
夜晚凉风袭袭,吹走了我大半的烦躁。
夏月抱着我的手臂跟在我身边,远处传来的凄厉的警笛和阵阵枪声。
时不时有满载士兵的军车飞速疾驰,奔向市区,武装直升机打着探照灯轰鸣着掠过夜空。
夜晚,是鬼煞活动的高1峰期,虽然有紫外线灯辅助,但对付它们难度还是不小。
就这么一会,已经又有好几辆搭载着大型紫外线光板的战车驶过了。
我从兜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刚想低头点燃,忽然眼前黑影一闪,手中一轻。
等我反应过来,发现烟已经没了,只剩打火机的火苗在空中不知所措地跳跃着。
缓缓僵硬地扭过头,看到夏月手里捏着已经被折断的香烟。
她眯着眼睛,眼神不善地盯着我,那副表情活像要把我生吃了。
咽了口唾沫,我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讪讪地把打火机塞回了口袋。
夏月小脸紧绷,朝我一伸手,冷声道:
“拿来!”
没办法,只好把打火机不情愿地交了出去。
这还是我在商场的时候顺手在柜台拿的,虎子当时也分了不少。
见我低着头没说话,夏月的声音变得温和许多:
“以后都不许抽了,听到没?”
我摸了摸鼻子,连连点头。
见我答应,夏月的冰霜般的面容才终于解冻。
她一把抱住我的胳膊,抬头冲我扬起笑脸:
“外面凉,我们先回去吧,早点休息,怎么样?”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我愣是没敢反驳。
虽然是个问句,但她说这话的时候,手一直紧紧掐着我的胳膊。
我总觉得但凡我敢说个“不”字,这小妮子能从我胳膊上拧下一块肉来。
回去的路上,丝丝凉风阵阵袭来,但南方的夜晚依然有些闷热。
夏月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饱1满光洁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几缕发丝黏在额头上,我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嘀咕着:
“这么热的天还穿长袖,真不嫌热。”
夏月把手机拿出来,打开音乐,插上耳机。
一只戴在自己耳朵上,另一只递给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耳机戴上。
悠扬悦耳的歌声响起,伴随着清凉的夜风回荡在耳边:
“你的晚安,是下意识的恻隐,我留至夜深,治疗失眠梦呓。”
“若一切,都已云烟成雨,我能否变成淤泥,再一次沾染你……”
“冬阳,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夏月忽然开口问。
我一愣,什么日子?
夏月小嘴一撅,有些不满地把手机屏幕举到我面前。
我这才发现,手机日期后面清楚地标明了两个字:
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