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尔的脑海之中,从未有过关于哥哥的记忆。以至于莫尼特道出此番话后,他表情越发恍惚。
对于这个名字,也仅仅是从凯特琳口中,有所耳闻.....
“雷蒙…莱因哈德…”
卡尔不由得笑了笑,但那笑容任谁看去,都显得格外不堪。
看他如此,莫尼特不忍嗤笑道:“不过你们兄弟俩的性格,还真有些相似,明明都蠢得要死,却偏要露出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
“好在,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只不过,是在死后的世界。”
卡尔不住地抓头,接二连三的消息,让他身心疲惫,分不清虚实。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知道,自己一直寻找的孩子,到底去了哪里,结局又会如何.....
于是,在莫尼特准备离开时,卡尔强忍着痛苦,叫住了他。
“等等!”
“我想知道那些孩子的事儿,还有那些肉,到底是什么。”
对于他的发问,莫尼特没有转身,只是摇了摇头。
“这个我就不方便说了,”他直言道,“哪怕,是对一个将死的人。”
说完,他没再搭理卡尔,不顾其呐喊般的追问,毅然决然地推门离去。
........
这一晚,卡尔的食物,不再是发硬的黑面包,而是一块鲜美多汁的肉排。
只是看着那块肉排,他却毫无胃口;反倒想起了西岸的人类.....
他想看看晚上的月光,发现已然是种奢求。
审讯室内压根无窗,只有溅满血渍的墙壁。
经过二十七个日夜,上面的血迹,明显又加重了一层。
卡尔蜷下.身子,倚着墙壁坐下来,慢慢回想那晚发生的一切。在想到阿道夫时,仍觉得难以释怀。
就当他泛起困意,缓缓睡去,审讯室的房门,却被人再次推开了。
卡尔没有转头,也不想知道来的人是谁,就这样眯着眼。
直到一句俏皮,可爱的女声,传入耳中。
“嗨,你还好吗?”
卡尔猝然回神,却模糊地看到,宛如洋娃娃般,精致的女子,在默默注视着他。
那女子留着褐色的披肩发,立体的五官,散落在标致的面容上。淡紫色的眼眸,不时闪烁出些许的关心。
在她身后,还有一名扎着丸子头的男人,头也不抬地杵在那儿,摆弄着手里的短刀。
随着男人侧下脸,瞪向自己。他鼻梁上那道显眼的疤痕,还是带给了卡尔,不小的震撼。
卡尔不禁疑惑道:“你们是谁....”
“你好,我叫珍妮,珍妮•露西娅。”女人激动地说着。
话音落下,她又不满地看向身后的刀疤脸,气囔囔地嘟起了嘴。
刀疤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却刻意地避开卡尔,好似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文森特,文森特•埃尔德....”他语气懒散道。
女人这才满意地转过脸,再次看向他:“你就是卡尔吧?长得还蛮英俊的,符合我的审美。”
卡尔点头默认,不想女人竟突然握住他的手,全然不顾上面的血渍,和泥垢。
“嘿嘿,你有没有恋人?”她一脸花痴道,“要不要试着,跟我来一段浪漫的恋爱。”
珍妮直言不讳地说着,多少让卡尔措手不及。
反倒是那名叫文森特的男人,在听到此话后,很是不悦的走过来,一把扯住了他的脖领。
“听着,小子,”他冷冰冰地说道,“不想死的话,就抓紧跟我们走。”
只是他粗鲁的行为,很快招致了珍妮的责备:“诶,文森特,你能不能绅士点。”
珍妮的话,貌似对这个暴脾气的男人,很是受用。
文森特“哼”了一声,便折回到墙角,不再作声;可眼睛,仍不住地上挑,怒视着卡尔。
卡尔也迷茫了,着实搞不清眼下的状况。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好在珍妮,及时与他解释道:“卡尔,我们是革命党的成员。是奉首领之命,特意来营救你的。
“革命党?....”
卡尔眉头一皱,不禁回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张通缉令;而那个通缉犯的脸,正是眼前的文森特……
他下意识紧张起来,眼神中表露出显而易见的敌意。
但伴随一张熟悉的面孔,推门而入,卡尔又傻眼了。
此人,正是那个雨夜,与之搭话的络腮胡警官。
看到这位警官的到来,珍妮表现得很是开心,一下子扑了过去,拿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粗壮的臂膀。
“哈珀,好久不见。”
哈珀爽朗地笑了笑,用手抚.摸着珍妮的头。感觉就如同一位父亲,在抚慰着自己的女儿。
“士兵,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脱下警帽,朝卡尔彬彬有礼道:“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哈珀·阿尔弗雷德。想必这段时间,你已经感受到希布伦塞的异常了。”
卡尔并没有搭腔,一直小心的观察着。
虽然,他很想去信任这位警官,但碍于近期的遭遇,让其很难放松心底的戒备。
见状,哈勃只得继续讲道:“看来,你还是对我们抱有质疑。不如,跟我去看看所谓的真相吧。”
真相?
当这个词在其耳边划过,卡尔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那抹消失许久的坚毅,也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
等卡尔换好衣服,哈珀已经找来了替死鬼,并在珍妮变戏的操作下,将那人变成了他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卡尔讶然地张大了嘴。可不待到开口追问,珍妮就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开了。
凭借哈珀警官的身份,几人顺利离开了审讯室。
来到外面,卡尔猛吸着清新的空气,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格外的愉悦。
他不禁回过头,看向这个囚禁他二十七日的地方,才发现这里不是别处,原来是第八区的精神病院。
此刻,卡尔也终于明白,天台上的那个男人,为何会淤青遍布,满身伤疤。
在经历同样的遭遇之后,他竟对其产生了同情。
或许,作为普通人来讲,那个男人要远比他,承受得更多。
哈珀貌似看出他的心思,不由得提及:“你是在缅怀那个男人吧?”
“是的....”
“其实那晚,是我下令开枪的,”哈珀苦笑着,“因为我知道,倘若被抓回来,他只会遭受更多的痛苦。”
说着,哈珀黯然地叹了口气,与之讲道:“你知道在希布伦塞,最难的是什么?就是被扣上精神病帽子的正常人,试图为自己辩解。”
“因为没有人,会去相信一个疯子......”
“而这个国家,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约束那些无意中发现真相的人。”
哈珀的一番话,让卡尔极为震撼。
他看向这个足有两米高的男人,由衷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异于常人的成熟,与稳重。
最起码,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不像浮夸的文森特.....
想着想着,卡尔便将目光转向一侧,竟发现文森特仍在瞪着自己,面带凶色。
他连忙转过脸来,继续跟在哈珀身边。
随着一行人越走越远,卡尔竟然来到了那座,他记忆深处的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