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风暴来袭(18)

当清酒持着镇守司的令牌费力的从幽墓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日上三竿。

“他娘的,怎么还送啊,累死劳资,真特么不把人当人使唤。”

现在,大汗淋漓的清酒老师已经有股想要触发圣杯之力肘击二位护法的冲动了。

“不过,这“觅香奇策”是什么意思。”瞅着破烂衣袖上的四个字,清酒陷入了沉思。

此时,幽冥炼狱内,一间狭小的值班室里。

我和主管我们这里的狱卒头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钟老哥,认识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真打算在这里再混个几百年啊,还是准备几时去地府投胎?”我问向对面戴着墨镜,上半身黑西装,下半身花裤衩,脚下踏着双趿拉板的一名狱卒。

“我呀,我现在老怀念我还活着的时候呢,我倒向早点去投胎做人,可是没人下来顶替我啊,鬼卒可是个稀罕玩意,地府那边又和幽冥域老死不相往来,完全就是镇守司的官差去阳间办案,逮到哪个算哪个,我当时也是个孤魂野鬼,快魂飞魄散的时候被镇守司的老爷们救起来的,自然就把我安排到这儿了,我要想去投胎,一个得有地府那边的接引人,一个是得有新的鬼卒下来顶替我的位置才行。”

“我要还活着,最不喜欢的就是闻这檀香味儿,浓的都呛鼻子,不过,现在嘛,嘶~啊,爽……”

“害,钟老哥,哪种活法不是活啊,现在阳间的物价涨的多快您知道不,结个婚买个房子都得倾家荡产,苦茶子都赔的姥姥家了,在这儿有吃有喝还有死工资可拿,享清福吧您,怎么样,这香您用的够劲儿不?还用再给您点上一根儿不,我那,还有一大把呢。”

幽冥炼狱中,我大摇大摆的坐在走廊尽头,狱卒值班室中,对面是我们这里的狱卒头头儿。

“够啦,够啦,别点了,省着点,你小子啊,倒是挺识相,知道我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说这些囚犯们也是,老老实实呆着就行了呗,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嘛,非得搞什么暴动,这分明不是让大家都不好做嘛,我啊,还是很开明的。”

“哈哈哈哈,看出来了看出来了,不过这么着不要紧嘛,我毕竟现在也是犯人诶。”

“诶,不打紧的,不打紧的,你小子啊,我信得过,再说了,这监狱里,猴精的就属你了,那萧家小子别看表面一副精明样子,头铁得很呐,做事傻里傻气的,没你识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什么。”

对面这个叫钟言的狱卒看的出来,已经有点子飘飘欲仙的感觉了。

“哦呦呦呦,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个小人物,每天提心吊胆的混日子而已。”

“诶,你这谦虚的有点过头了,我就没看见过有一个进来的预备镇守人能做到像你这样的,这上上下下的老家伙们无一不对你交口称赞,轻功轻功有人肯教你,医术医术有人愿意教你,武道武道你也攀上高枝了,差个道术你这可就齐活了,不仅如此,还把下来的这群小丫头骗子迷的不要不要的~你要还是个小人物,那我岂不是得成蚂蚁了。”

钟言显然也是敞开了话匣子了,这些狱卒在幽冥炼狱里呆的久了,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

他们表面上,要维持狱卒的威严,背地里还得被在上司面前装成一副很正经、很严肃的样子,是谁长此以往这么下去,也得绷不住了。

“我主要是我感觉我也没干啥呀,我刚开始来这儿的初衷就是做个小透明,打打酱油而已。”

我笑着说道。

“老弟啊,人格魅力懂不,人格魅力,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就这么跟你说,我还活着的那会儿,我每天朝九晚十还没有加班费,要死要活的打工每个月才给几千,再看看我一同事,旷工早退都是家常便饭,但人家就能讨女上司的欢心啊,这不,我这劳碌命来这儿了,人家嘛,平步青云,我走的时候就是组长了,估计现在都当部门主管了。”

说着,对面的钟言摘掉了眼睛,一双眼里有着些许低落。

他的鬼相还保持在三十来岁的年纪,看来也是英年早逝。

时代在迅速发展,各个行业也在想法设法的内卷,很多人为了能够和别人站在一条起跑线上也是拼了命的工作,最后也都成了大城市压力与焦虑的淘汰品。

我就不一样,及时行乐,赚钱就花给自己。

攒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进了别人的腰包。

我花一千请女神吃饭女神叫我沸羊羊,我花两百请哥们吃顿饭,哥们叫我干爹,还罩着我。

“守得云开见月明,静待花开终有时。老哥,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咱只坚持自己想干的事,干让自己舒服的活,做好自己,剩下的,交给时间,人生嘛,活个自在,老跟自己过不去那不是请等着不痛快嘛。”

“说的也是,来,干!这可是咱弟兄从绍兴带下来的正宗女儿红,味道正的很,以后估计都尝不到咯。”

“好嘞,老哥,怎么着……您……这不忌口啊,得嘞,我在给您满上。”

这酒桌上的客套和礼仪也是一门学问,瞅着话锋该什么时候倒酒得机灵着点,还得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套词,别等人主动要求,那就不好了,这点拿到哪去都是交际的必修课。

这点,我之前还在农村里跟着外公混的时候就已经滚瓜烂熟了。

我说着端起这桌子上的酒瓶子就要再给他来一杯,结果人家一把握住了我的瓶身。

“诶呀,够啦够啦够啦,俺也喝不了多少,多喝耽误事儿。”他还把着那酒瓶子的瓶身,可我早已经松开了。

“够啦够啦够啦,行了,行了,行了,多了,多了,多了,满了……”

我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把最后一点瓶底全都倒了进去。

“这……”钟言也反应了过来。

“哦哦哦,嘿嘿……我手抖了。”钟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则是叹了一口气,又从兜里抽出了一小把的檀香,故意把其分为了大小两份。

我先把大的那份递给了钟言,而后又把小的那份放在了桌子上:

“老哥,这些都是秘传的引渡制香人造的,质量上乘,这一大把是孝敬您的,而剩下的这一小份,是分给弟兄们的供奉,我都给您准备好了,您吃肉也得让弟兄们喝喝汤不是,该是您的以后少不了,不该是您的,这点咱拿着也不舒服不是。”

这算是酒过三旬,菜过五味了,咱也该是步入正题了,我这开了门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这钟言看上去也是个老油条,相信也懂我的意思,水贼过河,甭使狗刨。

“诶,知道,这点我还是懂的,我知道兄弟你肯定在这牢狱中过的也是不太舒坦和自在,以后吗,包准,哥哥能罩着你的绝对罩着你,就问这些个狱卒,那个不知道我钟头儿的名号,不仅在普通监区,我在重监区也是说的上话的。”

“那这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也得提醒着点您啊,我有种预感,最近咱这幽冥炼狱里可不太平,您这边带着弟兄们可得警惕着点。”

我的神色装作有些惶恐。

“你甭说,我最近也是右眼突突突的跳个不停,这晚上睡觉啊也是不踏实,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一样,典狱长昨天还让我增派重监区那边的人手呢。”

“嗯?增派重监区的人手,看着谁啊?”

我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一点关键信息。

“还能是谁,越狱的那俩人呗,不过这也只是一部分,典狱长特意嘱咐说得盯紧了孔秉天。”

“孔秉天?我来这儿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呢,这位什么来头啊,干出什么大事儿了又是。”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问他,神情很自然,头也歪到了一侧,眼睛瞅着窗台上的盆栽愣愣出神,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害,关于他的事,哥哥也不妨告诉你,但是他怎么进来的我可不能说,我也不敢说,不过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九鼎六合帮的大少主,也是最近他向我们举报了烈阳火凤要越狱的那件事,这人一看就是城府极深的主,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呢。”

这一点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举报了跟自己一样同为重刑犯的烈阳火凤,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有两个,其他的我还真想不到,一个是他和这个烈阳火凤很久之前就有恩怨,二一个他想转移狱卒们的注意力,方便进行他的某种计划,但是这么一闹,重监区的看守反而会更加严密啊,这也说不通啊。

既然想不通,那我索性也就不去瞎琢磨了,给他们提点一句就够了。

这两天和狱卒打好关系的效果已经很显著了,这饭啊,得慢慢喂,大头在后面。

下一步,得从狱卒和刘老先生那里接触到李承茂,让他大概了解我隔壁这几个人的打算。

这件事,我不太打算跟狱卒们讲,我也怕引发不必要的怀疑,反而坏事。

我现在手里也没任何的证据,光嘴上跟大家说,嗷,我隔壁想起势,他们是罪赎赤心教的人,谁信呐。

再一个,我要挑明了,那我也暴露了,火凤越狱的时候我也见过这青冥双煞出手到底有多恐怖,以我现在的实力,我觉得我还是打不过他们两个人的。

“嘿,老弟,想什么呢,我看你眼睛都直了,怎么着,想阳间的漂亮妹子呢?”

钟言用手在我面前挥了挥,随即在我耳边吼了一嗓子。

“啊……啊?!没……没有,想我们家农村的大水席了,嘿嘿,想想就直流口水。”

我连忙挤出了一些笑容,象征性的抹了抹嘴。

“诶呦,馋了是不!”钟言一拍桌子,指着我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怎么会,我这不还在蹲大牢呢嘛。”

于此同时,我的肚皮象征性的咕噜噜叫了起来,难掩我整个人此时的尴尬。

“害,我就说嘛,哥哥还不懂你,在这儿吃的稀粥都快成米汤子了,一天三顿全是这一点油水没有的东西,谁在这儿呆久了都腻歪的慌。”

“知道我们狱卒在这儿都吃什么不?”

“啊,不是享受这些贡香,鬼体应该都是享受香火的吧。”我挠了挠头,瞪着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瞧瞧,瞧瞧,乡巴佬了是吧,俺们有俺们独立的大饭堂和伙房,鬼也得吃饭不是,不过比你们的也强不到哪去,你也懂,这物资也稀缺的很,我们的饭堂分内外堂,外堂给我们几个手下那帮小崽子们吃,内堂的话,就我们这几个头头,也有排饭,倒是顿顿都能沾点荤腥儿,我们吃饭呐,厨子做好给送出来,我们把这贡香往上一插,这么一点着,就可以完完全全的享受了,这样吧,改天,改天俺请你来俺们的饭堂好好逛一逛,顺便请你搓一顿,享受享受,存点油水。”

“那怎么好意思呢,是吧,老哥。”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怎么不好意思了,你是我们的小兄弟儿,格局放开一点,这是你应得的。”

重监区内,女监牢房。

孔秉天正懒懒洋洋的躺在草席子上吹着口哨。

忽然,靠着墙最底下的一块砖头被人从外面给抽出去了。

“少主,属下来迟,望恕罪。”墙的对侧隐隐约约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没事,是不是又多了几个监视我的黑皮子。”孔秉天像是猜到了一样,轻描淡写的回道。

“对的,少主,不过多了一两个,其他的都去看着火凤的特制牢房了。”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少主,属下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您要破坏她的越狱,这不是徒增咱们行动的阻碍嘛,现在重监区看守一下多了两倍不止。”

“她其实才是我们的阻碍,你想想,咱们的重点真是在重监区嘛,这里才有多少咱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