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死了?
上官祈忽然上前一把掐住宜溪月的脖子,他目光阴鸷恐怖,瞳仁里裹挟着暴风雨前的平静,一字一句道:“你说她死了?”
脖子上的手收的越来越紧,宜溪月真的感受到面前的男人想要她死。
她慌乱的握着刚刚从地面上捡起的匕首,不管不顾的向他捅去。
上官祈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眼看自己就要毙命在他的手里。
宜溪月疯狂的摇头,嘴里一直‘呜呜呜’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黏腻的血流了她一手,她再也握不住匕首,眼神逐渐涣散无光,终于没了气息。
宜溪月死了。
她的脖子在他的手里软趴趴的垂下,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圆鼓鼓的瞪着他。
上官祈面无表情的将她丢到一旁,手腕上的麻绳不知何时早就已经解开。
他面色阴沉如水,月光下的影子拉长扭曲,宛如厉鬼。
“主子!”
外面局势已定,后来的这波黑衣人已经杀光了那些人,他们齐齐的跪在马车外面,恭敬的朝着上官祈行礼。
上官祈穿着一身白衣,他启唇,声音嘶哑:“去找宜溪云,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
“是!”
命令一下,黑衣人们朝着黑暗中奔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
悬崖下已然是另一番景象,平静祥和,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宜溪云趴在顾野的背上,闭着眼睛将脸枕在他的肩膀上。
虽说掉进水潭时顾野成了她的肉垫子,减轻了一些冲击,不过她这一身脆肉,依旧是受了伤。
索性不是些伤筋动骨的,只是脚踝扭到了。
因为担心那伙黑衣人会跑到悬崖下寻找他们,将衣物烤干之后,两人就离开了。
宜溪云眉心紧紧的蹙着,连带着抓着顾野肩头的手也越收越紧。
顾野偏头看向她,轻声唤了她的名字:“阿云?”
宜溪云不耐烦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准备搭理他。
如今爹爹不知道有没有逃走,若是没有人相救,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她已经咬紧牙关让自己不哭出来,只希望不要听到最坏的消息。
“马上就要到了。”
顾野瞥见她的眼角的泪光,大概知道她是为什么事情而难过。
他淡淡的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的朝着前方热闹的小镇走去。
绣坊镇。
满城的热闹气息让宜溪云暂时从悲痛中抽离出来,她趴在顾野的背上朝着四周打量。
女子的嬉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那种轻浮的笑,是宛如银铃般动听的声音。
街上的行人很多,男男女.女都有,街边摆满了各种铺子,多是一些华丽的,女子会喜欢的东西。
街道两旁是一座又一座相连的阁楼,楼上的围栏处趴着一些娇俏的姐儿,嬉笑嗔骂,鲜艳勾人。
有几个大胆的,甚至将手帕丢下,轻飘飘的落到了宜溪云的身上。
不用想就知道,是丢给顾野的。
顾野走在这条花路上,好似一个香饽饽,路过的人眼神不住的放到他的身上,尤其是女子的。
又或许是因为顾野背着她的缘故,总之一路上的眼神没少过,宜溪云微微藏起了自己的脸,乖巧安静的趴在他的背上。
顾野看着远处的莲花灯,河中的水杯灯光照的亮晶晶的,能清楚的看见翻涌起的波浪。
他的声音在嘈杂中显得平和清晰,轻声道:“绣坊镇曾经只是一处烟花柳巷之地,这里来的人几乎都是寻花问柳的,不过这里的女子也不全是出卖皮肉之人,有些是官家小姐落魄后的落脚地,或者是一些不知来路的奇女子的归隐之处。在这样的世道,长相姣好的女子,没有家族势力倚靠,没有过硬的傍身的能力,只会沦为他人的玩物。”
宜溪云垂下眼眸,她自然知道女子在这世道的不易。
或者说,一切普通人在这世间都不易,稍不留神就是命运的玩物。
河畔亦住了无数人家,阁楼屋舍鳞次栉比,客栈驿站、酒水饮食无所不用,晚间这个时刻正是极热闹的时候,水岸两侧灯火煌煌,路上人海潮潮,往来多是些喝醉酒的男人,身侧都有一位或几位美人相伴,那些美人个个装扮的花团锦簇,语笑喧阗盈盈而过,沿路的花船上坐着些浮浪的少年子弟,往行道上的美人妇孺掷花扔柳,肆意调笑,美人们也不恼,或是抬头睇眼,含笑骂一句,或是掩唇羞涩一笑,翘起兰花指故意的勾.引两下。
顾野和宜溪云穿过人群,路过一家家客栈,终于找到还有一间空房的。
这时莫说只有一间房了,就是给她稍微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也是极好的事。
一路上走来,人是越来越多,根本不见少的。
两人进去唯一的空房间中,宜溪云在店小二揶揄的眼神中脸色渐渐发热。
顾野将她放置到床榻上,两人的距离极为亲近,动作又亲昵,这对一个尚未议亲的姑娘来说,是天大的不好的事。
若是她娘亲在……必定会气的火冒三丈吧?
顾野什么话也没说,妥帖的安置好她之后,就躺到了屋中的小榻上面。
他神色轻松闲适,闭上眼睛后仿佛睡着了一般。
今日至少背了她两三个时辰吧,即使他在如何身强力壮,怕是也早就累了,难为他还一路上时不时和她说话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