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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凌轩山的暴雨导致山体崩塌,将附近的小道一并堵住了。韦一敏的队伍大概会走水路,想要劫走那批药材并不容易。”陈幼吟将面前的茶水端起,一边吹着气,一边慢悠悠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元琛目光深沉显然也在思考:“到时我会准备几艘同他相似的货船,趁乱将装药材的船只调换一下,让他们运走我们准备的船便好。”
陈幼吟闻言点了点头,对这个法子的可行性表示赞同,末了又提醒了一句:“元今昭如今认定是你偷的令牌,不会放过你的。”
元琛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不以为意:“本王还能怕了他不成。”而后又添了一句:“王妃是在担心本王吗?”
陈幼吟对上他笑吟吟的样子十分不爽,将目光一转,不想看他。
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只担心对方不能真如他自己所言在三年之内死去,让陈幼吟的后半辈子都得对着这个阴晴不定的怪物。
一同用过茶,元琛就离开去作准备了。
走之时,他特意为陈幼吟挑了两个照顾她起居的仆人。
陈幼吟暗暗打量年纪较大的那位,心道应该是个手脚利索听话的,便点了点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林琅。”
陈幼吟对这个名字倒有一些印象,前世一直跟在元今昭身边,而元今昭又一直将元琛当作自己的宿敌,整个北淮王府都被他调查仔细了,连元琛身边跟着的丫鬟叫何名甚都有所了解。面前这个林琅就是一直跟在元琛身边的大丫鬟之一,如今竟然被指派给自己了,看来北淮王对自己的正妃还算重视。
如果没记错的话,林琅会因为保护元琛死在元今昭刀下。
不过这还不是陈幼吟应该担心的事。
“王妃,胡侧妃在外面等待许久了。”林琅开口提醒道。
姓胡?如果陈幼吟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位侧妃,胡清容。
这是从元琛当上异姓王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唯一一个女人,对元琛而言地位应该十分特殊。
前世此人就是元琛的一大逆鳞。
元今昭只是在一次饮酒时调侃了胡清容一句,元琛却当场发飙跟人动起了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元今昭的两根手指给掰断了。
这么想来,胡清容倒是比陈幼吟这个正妃更像是北淮王府的女主人。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陈幼吟声音不紧不慢。
“回王妃,胡侧妃贤惠淑雅,很好相与。”林琅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开口。
这天风大,待陈幼吟让她进屋见面时,胡清容已经被风吹得鼻子通红,双眼含泪。
陈幼吟扫了眼对方有些淡薄的外衣,自顾自地落座,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杯热茶。
胡清容身后跟着一位穿粉红袄子的丫鬟,见陈幼吟没有让她主子入座的意思,便大声道:“王妃,我家主子在屋外吹着风等了两个时辰,您竟连一盏热茶都不给?还要我家主子站着......”
胡清容立刻低声制止她:“玉儿!”
陈幼吟这才抬头看一眼那个没大没小的丫鬟,微笑道:“你家主子穿的比你一个丫鬟都单薄,我还以为她热得慌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特意到我房外吹风的来了。”
此话一出,胡清容的面上有些挂不住,比方才还要白了几分。那个叫玉儿的丫鬟也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原本她就和丫鬟想好了法子,想要借此试探一下王爷对这个王妃的态度,却不曾想一来就被对方拆穿。
陈幼吟朝林琅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将一盏茶放到桌上,对胡清容道:“胡侧妃入座吧。”
胡清容面上不动声色,袖中的手却握紧了拳。
待对方入了座,陈幼吟才看清楚此人的长相。
确实同林琅所说,气质清雅,长相娇而不媚,似朵不染风尘的白花,眼波流转间令人不自觉地心疼。
“妹妹以后不用日日来给我请安,省得让人说北淮王妃刚嫁入王府就作威作福。”陈幼吟喝了口茶,对胡清容道。
她对勾心斗角什么的没兴趣,反正也不打算在北淮王府待太久,实在没必要和那位的白月光争风吃醋。
陈幼吟自以为自己说的话没什么问题,但胡清容却忽然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像是做了极大的恶事。
陈幼吟皱了皱眉,便听见她声音颤抖道:“王妃一定是嫌妾身来得太迟了。近半个月来王爷都留宿在皎月轩,妾身睡得晚了一些,今早才来得迟了……王妃莫要怪罪!”
等等,自己何时说她来得迟了?
谁又在意她被元琛折腾得多晚睡了?
特意说给别人听的吗?让旁人知道她的房间才是元琛夜夜留宿之地,昨晚不过因为是大婚之夜才让元琛留下了。
不好意思,如果可以她陈幼吟希望元琛永远不要在自己房中留下。
她本来只想与这位侧妃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听了这一番别有深意的话,对胡清容的印象顿时跌到了谷底。
她耐着性子与人周旋下去:“无妨,你尽心侍奉王爷是好事。”特意没叫她起身,随她爱演便演吧。
“初次见面,妾身特意为王妃准备了一份薄礼。希望王妃不要嫌弃。”
胡清容留意着陈幼吟的神色再次开口。
本来她特意提起王爷常常在自己房中留宿一来是想让对方清楚自己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二来是让她与王爷之间生隔阂,未曾想对方听了此番话后竟一点反应也无!
胡清容满心怒火偏还要表现得滴水不漏。
见陈幼吟没有拒绝她便摆了摆手让丫鬟呈上来。
陈家虽然已经是朝廷边缘的家族了,但陈幼吟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对什么珍宝古董兴趣不大。
于是东西便由林琅上前收下。
“红玛瑙金镯一对,绫绢五匹,金步摇三支,胭脂、骡子黛若干……”
确实是薄礼。陈幼吟在心中暗暗评价。
没说几句便让林琅送客走人。
“王妃,胡侧妃送来这些礼物已是有心。”
林琅将东西一一摊在陈幼吟面前让她过目。
陈幼吟却忍不住发笑。
她先是伸手抚了抚那几匹绢子,接着打开了胭脂和骡子黛,嘴角噙笑,评价道:“我最不喜欢的红棕色,我用了会起疹子的月季花粉胭脂……”
林琅被她的话怔愣住,在一旁听着出了一身冷汗。
最后,陈幼吟将金镯子放在鼻尖嗅了嗅,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当着林琅的面在镯子上挑开一个口子,紧接着有黑色粉末从中掉落出来。
林琅凑近闻了闻,立刻面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出。他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对于香、毒一类的东西都颇有研究,一闻便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将让人不孕的安息香藏在镯子里,林琅,你家胡侧妃还真是好相与、真是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