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树林后,我不敢耽误时间,急急忙忙就往寝室赶。
虽说寝室里我做了布置,马闯他们也都戴了护体符,但蓑衣三郎一定要硬闯的话,未必挡得住。
刚赶到寝室楼下,还没上楼,王城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许仙,闯哥他…他出去了!”
“怎么搞得?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老实待在寝室里?”
“是…是娇娇打电话约闯哥出去,我们拦不住啊!”
一股大事不妙的预感瞬间从心底滋生出来。
不一定就是蓑衣三郎搞鬼。
也许真的是娇娇打的电话呢。
“老王你听我说,你马上想办法联系一下娇娇、或者她朋友,问清楚是否真是她约了闯哥出去!”
交代完,我急忙拨了马闯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一直在响,但就是没人接。
“接电话啊!”
我心里头低吼着,电话都快被我捏的变了形。
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没人接。
我攥着电话,疯了一样满校园寻找。
深夜时分的校园,一片死寂、冷静。
花园、树林、老楼、连花坛我都钻进去找了。
一无所获。
马闯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我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拼了命想不往坏处思考,但怎么也控制不住。
短短几分钟,我脑海里上演了一出马闯的一百种死法。
在我快要彻底绝望、快要放弃的时候,王城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他求证过了,的确是娇娇约了马闯。
说想要谈一谈农家乐的事,毕竟未来四年都要在一个学院,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事总的有个了断。
这让我心里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没事的。
只是去谈一谈,没准等会马闯就自己回去了。
我攥着手机,坐在台阶上垂着头,一遍又一遍不停在心里劝慰自己。
“快……快去救马闯!”
娇娇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跑的太急,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喊着快去救马闯。
惨白的脸,噙满了惊慌。
“人在那呢?”
我跑过去扶起娇娇,声嘶力竭的追问着。
“我…我约了他去操场谈一谈那件事,谈着谈着我一回头,他…他就不见了!”
“我把操场找遍了,也没找到他!”
操场?
我扶着娇娇的手瞬间垂了下去。
我从操场边来来回回路过了四五次。
也回头看过,空空荡荡压根就没人。
娇娇却说她约了马闯在操场。
唯一的解释便是。
蓑衣三郎用妖遮住了操场,而我下意识以为操场那么空旷的地方,要是马闯在操场,一眼就能看到。
“艹!”
夜幕下,我像是一只被老猫肆意玩弄、蹂躏的小耗子,无处可逃、无处可藏,拼了命往操场跑。
马闯脑袋倒插在了篮球框里,整个脖颈都折断、撕裂了,身子软塌塌倒挂在空中。
滴答滴答。
那是鲜血往下滴落的声音。
篮筐下那片地方,积水一样积满了鲜血。
“啊!”
我捂着脑袋,大吼一声,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啊!”
娇娇惊恐的尖叫声在我身后响了起来,她吓得坐在地上,神色呆滞、身体一直在哆嗦。
不知道是过了十分钟、五分钟亦或是一个世纪。
我面无表情撑着地爬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就站在篮筐底下,一抬头就能看到马闯的脸。
他脸上带着笑、解脱的笑。
‘走啊晚上喝点?哥们请客,咱北方来的主打一个豪爽!’
那个大大咧咧、剃着寸头,说话总喜欢上来先搭人肩膀的男孩,好像就站在我眼前。
“哈哈哈,无知小儿这滋味如何啊?在本座眼里,你只是一只小老鼠。”
“本座想怎么玩弄,便怎么玩弄。”
蓑衣三郎就飘在马闯的尸体上空,哈哈笑着。
我没有在怒吼、也没有说什么老子整死你的傻话。
因为我知道,那没用。
我只是静静抬着头,看着马闯的脸。
“小子,你怎么不叫嚣要杀了本座?”
老猫戏耗子,耗子挣扎的越凶,老猫自然越高兴,要是耗子一动不动,老猫反而觉得索然无味。
“要不你跪下给本座磕头求饶,本座饶了你们如何?”
见我还是不说话,也不去看,蓑衣三郎沉不住气了,自己从马闯尸体上方飘了下来。
“下跪求饶。”
“你真会饶过他们?”
“当然,本座可是神,神怎么会骗人。”
如果下跪求饶蓑衣三郎能放过孙祖耀他们,我一定不会犹豫。
但这可能?
蓑衣三郎只是见我不在大吼大叫、不在挣扎,觉得这老猫戏耗子的游戏,有些无趣了。
我没再去看蓑衣三郎一眼、也没再听它说一个字,只是拨了报案电话。
死了人,总得让差人来处理。
“小子你敢无视本座,信不信本座现在就杀了你?”
“来啊,杀了我!总比被这么戏耍、这么折磨来的舒坦。”
我主动伸出了脖子,蓑衣三郎却没有动手。
“哈哈哈、无知小儿不然你猜猜本座下一个弄死谁,猜对了本座说不定饶过他!”
蓑衣三郎只想要戏耍我、折磨我。
我永远不可能猜中。
答案在它那里,我说黑、它就是说白。
可它忘了,我是人,人为万物灵长。
我道行不行、不代表我脑子不行。
“我猜你下一个要杀牛队长。”
“哈哈哈,你猜错了。”
“亏你有几百年道行、化了人形,这脑子是一点没长,蠢货!”
我咧嘴笑着,毫不客气一句蠢货。
蓑衣三郎被我骂的一愣,完全转不过其中弯弯绕来。
答案在它手里,我永远猜不中。
但蓑衣三郎为了赢,我猜谁,它肯定会反着来。
我的答案,其实等于给牛队长暂时加了一个安全保障。
在冥龙那边没答复之前,我能全心保护孙祖耀他两。
“无知小子胆敢骂本座是蠢货,信不信本座现在杀了你?”
“你不想知道我为啥骂你是蠢货?”
蓑衣三郎表情一愣,脱口而出一句为什么?
“放过他们,我告诉你。”
“啊啊啊!无知小子你只是本座手里的玩物、玩物!”
意识到被我耍了一顿的蓑衣三郎,怪叫连连,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
还会挣扎反抗的玩物,自然是留着慢慢折磨更有意思。
所以我不担心,刚刚激怒蓑衣三郎,它真会杀了我。
相反我要让它没了兴趣,我才会死的更快。
这时候警笛声响了起来。
几个差人到现场,看到倒栽葱一样头插在篮球框里,脖颈折断撕裂的马闯,也是被这诡异死法吓得直皱眉头。
我和娇娇被带回了衙门。
操场边就有监控,案发经过很快便得到还原。
根据监控画面显示,娇娇和马闯就在操场一边走一边谈话。
娇娇走在前头,走着走着娇娇突然回头去看,嘴里还大喊着。
看嘴型,喊得就是马闯名字。
她看不到马闯,但其实马闯那会就在操场上,就在她身边不到三米的地方。
马闯就像是提线木偶,垂着头一步一步走到篮球架下。
顺着篮球架背后爬了上去,双手撑着篮板,头朝下插
进了篮筐。
咔嚓一声,脖颈断裂,瞬间死亡、身子垂下去,慢慢的脖颈皮肉也被撕裂开来、鲜血横流。
这一段监控,足以证明马闯的死,虽然离奇、诡异,但和我、和娇娇没有直接关系。
在得知农家乐一事后,衙门给出的结论是,马闯受不了良心谴责,自杀身亡。
娇娇察觉到不对,第一时间满操场找了马闯。
没找到人,她立马去找我求助。
“小伙子、小姑娘事情算是弄清楚了,我们安排车子送你们回学校。”
“小姑娘你放宽心些,别胡思乱想,女孩子遇到那种事是很难受,现在人也死了,都过去了,要学会放下。”
我和娇娇起身要走的时候,负责做笔录的差人开口对娇娇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谢!”
娇娇鞠了个躬,低着头快步走出了询问室。
“呵呵!”
我笑了笑,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深更半夜衙门本就没几个人值班,询问室外的走廊自然是空无一人。
“是蓑衣三郎让你打的电话吧。”
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步子走得很急、一直低头不语的娇娇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
“就算我把真相说出去,普通人也不会信,他们眼里闯哥就是自杀。”
“蓑衣三郎让你打电话,也许是托梦、也许是声音直接在你脑海里响起,反正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这世上有证据,不能定罪的尚且很多,何况没有证据。”
我话音落地,娇娇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我,红红的眼眶有泪水在打转。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闯哥知道离开寝室会有危险,但他接到你电话就去了,他是带着笑死的。”
“我想蓑衣三郎当时应该是变成了你的模样,蛊惑闯哥只要自杀就原谅他。”
娇娇攥紧了拳头,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我一定会宰了蓑衣三郎替闯哥报仇。”
“说这些只是不想闯哥死的不明不白,我也知道在闯哥消失不见的那一刻你不忍心了。”
“所以你第一时间想到找我,因为在你眼里只有我能对付蓑衣三郎。”
“蓑衣三郎是妖怪,你按它说的做了,在它看来你欠了它恩情,你不走它会继续缠着你,至于闯哥一条命够不够赔你清白,我不是你没法说。”
有的人把清白看得比命重要,有的人把钱看的比命重要,有的人把命看的重要…
我不是菩萨、不是圣人、不是判官,更不是受害人,我没资格评判娇娇是对是错。
说完那些话,我快步走出了衙门。
娇娇站在原地看着我,许久都没跟上来。
第二天我依旧没收到冥龙的通知,只能在寝室死守着孙祖耀、王城。
和我猜的一样,为了赢我、戏耍我,蓑衣三郎并没有去折腾牛队长。
第三天,我接到了冥龙的通知。
他们已经布置好一切,让我把蓑衣三郎引到学校老楼。
我紧握着手机,眼角都在颤抖。
终于这一天来了,可我该用什么办法把蓑衣三郎引过去?
难道拿王城、孙祖耀做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