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邪物现身

面对质问,江小天缩在蒋桂花怀里,浑身瑟瑟发抖个不停。

不敢与我对视。

也不敢开口说话。

“事到如今还不想说,蒋阿姨这事我无能为力了。”

“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过最好今晚之前就请到,不然那恐怕您儿子撑不到明天。”

我咧嘴笑了笑,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站起身,拿上八卦袋就准备往外门口走。

啪!

蒋桂花流着眼泪,突然就抬手抽了江小天一嘴巴。

哭喊着破口大骂。

“你说不说!”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的杀人了?”

若要问蒋桂花心里头有没有想要帮着江小天遮掩的想法。

答案显而易见。

只不过嘛,现在鬼来电已经闹到了鬼上身。

江小天不说实话,那只女鬼不会放过他,说了有我帮忙。

就算进局子,也总比被那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女鬼纠缠杀死来的强。

终于。

蒋桂花再三追问下,江小天低着头支支吾吾说出了那晚露营的真相。

大概和我说的差不多。

唯一有出入的地方,便是当时女孩身份被拆穿,其他四个人哄堂大笑时。

江小天觉得丢了面子,带头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羞辱人的话。

吵到最后,甚至还动了手。

“你动手打人家了?还是你们几个都动手了?”

我眯着眼,盯着江小天。

“我…我打了几巴掌,他们…他们也动手了。”

说这句话时,江小天眼神依旧在闪躲。

直觉告诉我。

他们那晚不仅仅动手打了人。

不仅仅只是言语上羞辱了女孩。

一定还做了更恶心、更令人发指之事。

“蒋阿姨,您这儿子还真是一点也不会撒谎。”

“自求多福吧。”

我站起身作势又要走。

这就好比买东西砍价一个道理。

见我要走,完全把我当做救命稻草的蒋桂花急了。

或者说,她其实也感觉出来,江小天时至此刻,还在避重就轻、还在遮掩真相。

啪。

又是一嘴巴招呼。

我也乘机偷偷掐了个弄风决。

窗外突兀一阵微风掀起。

窗帘被吹得胡乱飞扬。

像极了披头散发的狰狞女鬼。

早已经吓破胆的蒋桂花母子,如今是草木皆兵。

窗帘一动。

吓得母子二人,险些没从沙发上掉下来。

“许师傅您别走别走!”

“江小天你还不说实话?!”

“你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什么?”

不断逼问下,江小天抱着脑袋缩在沙发里,痛快哀嚎起来。

说不出后悔,说不出的惊恐与不安。

可惜,这世上从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我…我带头扒光了她衣服,把她…把她捆在了树上,他们……他们还朝她身上撒了尿。”

“我…我们就是喝多了酒!喝多了酒!”

“想着吓唬吓唬她,第二天早上就放了她的。”

听到这,我忍不住拳头咔嚓一下握紧了起来。

心头怒意升腾而起。

好赌的妈、酗酒的爹,重病的妹妹,破碎的我。

我是不信这套,但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

江小天五人所作所为,从某种角度来说,比杀了那女孩。

还要令人发指。

蒋桂花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说不出是震惊自己眼里的乖儿子,竟然做出这种荒唐事。

还是恨铁不成钢,亦或是在懊悔没教育好儿子。

“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就听到有和尚念经的声音。”

“我…我们喝多了,也就没当回事。”

“谁…谁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她就不见了。”

“绳子断了,我们找了一大圈,就在悬崖边找到了她的鞋子。”

“她是自己跳下去的,自己跳下去的啊!”

“不是我们推下去的!真不是!”

江小天攥着拳头,眼睛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嘶力竭朝我大吼着。

他极力证明自己没有杀人。

可在我眼里,与其说是证明。

不如说是狡辩。

蒋桂花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流着眼泪却没哭出声。

双手死命抓着自己头发,慢慢低下了头。

“不是我们推下去的,不是!”

江小天梦魇一般,不停重复着。

“呵呵。”

我冷冷一笑,没有客气,反手一嘴巴甩了上去。

啪一声。

清脆响亮。

“就算是一笔交易,也不是你们这么羞辱人的理由,喝了酒就更特么不是理由!”

“不那般羞辱人家,她会跳崖身亡?”

当晚女孩跳崖,虽说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受到山崖下邪物影响蛊惑。

因为江小天几人当晚也听到了念经声。

妖物邪祟害人,擅长利用七情六欲。

女孩当晚被那般羞辱,情绪可想而知。

说一千道一万,要不是江小天五个杂碎,那般羞辱人。

不会有后面的悲剧。

更可气的是,明明做了错事。

却还不敢承认,反而五个人提前串通好说辞。

试图把一切遮掩下去。

把一条鲜活生命遮掩下去。

“许师傅、许师傅,小天他已经说实话了。”

“您赶紧想办法救救他吧?”

“去衙门自首。”

“不行啊许师傅,你也听见了,那晚就小天他们五个孩子,也没其他人。”

“这死无对证的,万一衙门非要说是小天他们把人推下去的,根本说不清楚!”

爱子心切。

或者说是袒护。

蒋桂花抓着我的手,跪在地上不停苦苦哀求。

“许师傅,您帮帮忙,多少钱您开个价。”

“我砸锅卖铁都给您凑。”

“抱歉这忙帮不了,不想去衙门自首,那就等今晚女孩冤魂来找你们对质吧。”

我甩开蒋桂花的手,拿上八卦袋,头也不回离开了。

如果现在不是法治社会,我刚刚真的很想先痛打江小天一顿再走。

到了楼下,我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

还是感觉心头那股火气难以遏制。

“夫君,你真不打算管此事?”

“不管,这种小畜生如若还不知错认错,活该被冤魂缠身。”

自出师以后,大大小小我也经历了数十次灵异事件。

其中有为国为民,放下手中佛珠,拿起朴刀上阵杀敌,惨死于敌寇之手。

死后还不得安生的大和尚。

有明楚瑶、明天这对丧心病狂的姐妹。

也有狗妖那般忠心护主,让人动容的妖怪。

可要说比起这些,真正让我触目惊心的。

还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灵异事件背后的人性。

不知不觉中,我心境也有了变化。

变得有些愤世嫉俗。

“夫君不管此事,也合情合理。”

“不过夫君莫忘记还答应替小狐狸寻回内丹。”

“那惨死女孩的冤魂,极可能见过山崖下的邪物。”

“甚至今晚那邪物可能随冤魂一道前来。”

白灵素这番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总是能在我情绪失控时,帮着我理清楚头绪,给出最合理建议。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被情绪左右了思绪。”

“看样子今晚,还得来走一趟。”

“夫君说的哪里话,你我是夫妻本为一体,何须言谢。”

以往听到这种话,老实说我心里头还会觉得有些别扭。

更会老脸一红,别提多尴尬。

现在没了。

我已经习惯了和白灵素相处,已经习惯了与她夫妻相称。

回到店里,狐九妹立马窜出来。

直立起身,两只爪子不停扒拉我。

“许仙!怎么样了?查清楚没有?”

“我内丹找到了?”

“我说你个棒槌狐狸急吼吼干啥?没见我准备家伙事?”

“许仙你这什么态度?别忘了现在姑奶奶可是你雇主,信不信扣你钱?”

狐九妹两只爪子一叉腰,一脸狡黠看着我。

以为凭一句扣钱,就能吃定了我。

“扣呗,大不了撂挑子不干。”

“你还找谁帮忙找谁帮忙。”

“不伺候了。”

我双手一摊,无所谓说道。

刚刚还自以为吃定我的狐九妹,立马认了怂。

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后。

我想了想,又特地跑去丧葬用品店,买了一套女款纸衣服。

吃过晚饭,眼见天色已经擦黑。

我带齐家伙事,再一次去了蒋桂花家。

只不过这次,我不是受邀而来。

也没上楼。

就在蒋桂花家楼底下,寻了一个角落静静等着。

蒋桂花家拉着窗帘,也没开灯。

我也不知道屋里有没有人。

更加不知道,他们母子二人是去衙门投案自首,还是畏罪潜逃。

亦或是去另寻他人求助。

看似三种选择,其实只有一条路。

迷途知返。

他们母子一旦畏罪潜逃、或者另寻他人相助。

女孩冤魂势必怨念倍增,更别提其背后还有一神通广大的邪物在推波助澜。

到最后,也不过是自绝生路。

最正确、最好的选择很多时候往往就在眼前。

只是很多人,习惯性选择逃避。

包括我也一样。

言归正传。

一直等到大概十二点过一刻。

小区里已经没什么人溜达。

空荡荡、一片死寂。

一股阴冷气息袭来。

我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昏暗路灯下,薄薄一片雾气,凭空弥漫而起。

雾气中,一个不着半缕的女孩。

以一种极其诡异姿势,朝着江小天家方向快速爬了过来。

它全身骨骼都摔碎了,森白臂骨清晰可见,一根树枝从它下颚整个插

进了头颅。

鲜血顺着露在外头的树枝,不停往下流出来。

脸上、手上、胳膊上、身上…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就是女孩,跳崖身亡后的死状。

也是它成为冤魂后的真身。

饶是有心理准备。

此刻看到女孩冤魂如此死状。

我心头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那股怒火,瞬间又有些失控。

“江小天,你们五个小杂碎还真该死!”

眨眼间。

女孩冤魂已经爬到了我近前。

那股发自灵魂,莫名让人感觉毛骨悚然、汗毛倒立,还带着怨念的阴冷更加强烈起来。

女孩冤魂不知道我能看到它。

停了一下。

慢慢抬起头看着我,它死时眼皮被树枝划破割开了,血淋淋的眼球,像是整个耷拉在外头。

“哎。”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装作视而不见时。

突然一声空灵悠远,一听之下仿佛就会让人不自觉陷入其中的佛号声响了起来。

“阿弥陀佛。”

“施主既也是修行之人,今夜莫不是要阻拦这可怜枉死的女子讨回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