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终于吓到呆滞的朱子豪,一声惊恐至极尖叫。
跌坐在地上,尿了一裤子,连滚带爬就往钱三相身后躲。
连带着朱子军、也往钱三相身后躲。
被我按在地上的朱子明,也在同时抬头看向钱三相。
眼神带着一丝怒意。
像是在说,你不是已经搞定了?怎么还出问题了。
兄弟三人这一举动。
说不出的古怪。
要不是我身怀妖眼,能在黑暗中视物。
还真就错过了这一出大戏。
这时候,整个卧房已经阴风阵阵,可怕的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郁至极的血腥味。
滴答。
滴答。
死寂卧房,凭空响起了滴水声。
我松开朱子明,抬手一接,手掌心里全是鲜血。
抬头一看。
天花板上,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一大片血印。
血印还在迅速扩大,眨眼就染红了大半个天花板。
鲜血不断从天花板里,往外渗。
在回过头一看窗外,我也是不由眉头一皱。
一只没有脑袋的怨鬼,漂在窗外,满是鲜血的双手,狰狞成爪,一直往前伸、往前抓。
仿佛是要把空气,给掐死、抓在手里捏碎。
断裂的脖颈,能看到惨白的气管、食管,还在不停汩汩往外冒血。
明显,这只无头怨鬼是带着怨念而来。
害了它的人,就在卧房里。
然而,无头怨鬼并没有闯进卧房。
似乎是有所忌惮。
我侧头往身旁一撇,钱三相拧着眉头,死死盯着窗外无头怨鬼,他右手紧握一把铜钱剑。
左手拿着一面铜制八卦镜。
满头大汗看着窗外。
无头怨鬼是忌惮钱三相。
或者说这只无头怨鬼不是第一次闯到朱家。
之前应当是被钱三相给赶走了。
“真是在下道行低微,有眼不识泰山。”
“真有百年老鬼,还请道友一道出手,今晚咱收了这老鬼。”
钱三相扭过头看着我说道。
我心头冷笑不止,这孙子还真会借坡下驴。
什么百年老鬼,不过是我装神弄鬼随口胡说。
窗外那只无头怨鬼,明摆着是刚死不久的新鬼。
而且十有八
九,就是被钱三相、朱子明三兄弟所害。
“好,道兄咱们一块出手,斩妖除魔。”
我随口应下,顺手从八卦袋里拿了一道驱邪符。
我这么做,当然不是真的想要帮钱三相。
只是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如果窗外无头怨鬼,真是被朱子明三兄弟、钱三相所害。
涉及到人命,我一旦表现出自己猜到这一点。
不仅之后想要弄清楚真相会变得阻碍重重。
说不定,我还会有危险。
杀人灭口的事,古往今来可不少。
脚下罡步一踏,驱邪符顺势往窗外一扔。
钱三相也祭出八卦镜,想要照住无头怨鬼。
我并未念动法咒,没有法咒驱动,驱邪符威力有限,只有震慑之威,没有驱邪破煞之功。
这也是我故意为之。
被驱邪符一震慑,本就忌惮钱三相的无头怨鬼,裹着阴风瞬间凭空消失。
钱三相八卦镜照了个寂寞。
眼见无头怨鬼消失不见,朱子明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咬着牙瞪着钱三相。
朱子豪两人,也是神色古怪,闪烁躲避的眼神里,全是惧怕。
钱三相更是一脸冷汗,眉头彻底拧成了一根绳。
相比起朱子明三兄弟,钱三相心里头很清楚。
怨鬼若是不能及时收复、化解冤孽。
其怨气会日与俱增。
最后必然化作厉鬼。
若是还有深仇大怨的话,届时别说仇人,恐怕就连街坊四邻,都难逃一劫。
真到那一步,钱三相可收拾不了。
“道友,今夜可不能让这老鬼跑了。”
“咱们一道去追。”
钱三相犹豫几秒钟,开口邀我相助。
想拿我当枪使,替他们永绝后患。
杀人害命,惹得怨鬼报复,我要真帮忙去追。
岂不是真成了助纣为虐的二傻子?
“道兄,这只百年老鬼怨气滔天道行不低,咱们一块去追,万一它杀个回马枪。”
“朱老板一家岂不危险。”
“不如我在此留守,道兄你去追?”
说完,我扫了一眼朱子明兄弟三人。
已经快被吓破胆的兄弟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压根不用我在浪费口舌用言语吓唬。
朱子豪立马就说:“钱师父,小师父这话有道理。”
“万一那脏东西调虎离山,我们不就危险了?”
昏暗中钱三相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隐隐约约我还听到他牙齿咬到咔咔作响。
“好,我去追。”
“朱老板一家就拜托道友照看了。”
钱三相提着铜钱,夺门追了出去。
此时此刻,最想除掉无头怨鬼的,就是钱三相。
不说心术正不正,这孙子也是行内人。
他比谁朱子明三兄弟更加清楚,时间拖越久,等无头怨鬼报复起来,越可怕。
至于他会不会借机开溜,扔下朱子明三兄弟不管。
答案是不会。
我不知道无头怨鬼是谁?也不知道朱子明三兄弟,究竟与钱三相在图谋什么。
跟朱家祖坟渗血,又有何关联。
但我知道,钱三相一定从中拿了天大的好处。
眼下恐怕是出了岔子,不然也不会无头怨鬼上门报复。
朱子明三兄弟,不会轻易放钱三相离开。
同样的钱三相还没拿到好处,也舍不得轻易离开。
半路杀出个无头怨鬼这么一闹,我的话更有可信度了。
朱珠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不过一看朱子明三兄弟的样子,她当场就拍板让我马上做法事。
替朱子明驱邪治病。
也是这时候,我发现朱珠在朱家完全是说一不二。
要多强势,就有多强势。
朱子明兄弟三人,谁也不敢反驳半个字。
顺水推舟用大麻绳将朱子明捆了个结结实实。
由朱子豪兄弟两人拉着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八仙桌已经摆好。
桌子上香炉、蜡烛、瓜果祭品,五谷黍米一应俱全。
旁边还摆着一净水,水里浸泡着柳条。
原本我并没有想真开坛做法,只是打着幌子教训一下朱子明,糊弄一番方便留下来。
现在我真要开坛做法。
不是帮朱子明驱邪治病。
而是要弄清楚朱子明兄弟三人、钱三相,到底狼狈为奸,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
无头怨鬼,是否真是他们杀害。
我从八卦袋里取出三支杏黄旗,铜钵、五帝钱。
又起了笔咒现场画了窥天符。
“小朱老板,忍一下马上就好。”
走到朱子明跟前,我笑着说着,朱子明咬着牙瞪着我,奈何朱珠在一旁一脸焦急看着。
他不敢表现出任何不对,只能继续装疯卖傻。
我也没客气,一把抓起朱子明左手,割破他中指。
用他指尖血在五帝钱上一抹。
折返回到法坛前,我并没有着急用窥天符,询问因果。
伸手抓起浸泡在净水中的柳条,三两下拧成一根柳条鞭。
“朱大姐,柳条打鬼。”
“等会我开坛做法,你就用这柳条鞭抽令弟,千万不能手软,抽的越狠效果越好。”
朱珠接过柳条鞭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迈步走到朱子明身旁。
“子明,这也是为了救你,你忍一忍。”
朱子明牙齿都快咬碎了,却只能哑巴吃黄连,继续装疯卖傻。
呼哧。
深吸一口气,我脚下踏着七星罡步,抓起沾了朱子明指尖血的五帝钱,往铜钵中一扔。
随后双手结印。
“万般因、千般果,前世缘、今生孽,来生灭。”
“律令九章,敕!”
法咒落地,手印一指,三支杏黄旗蹭一下直挺挺
立了起来,旗面无风自动。
我抬起七星剑,挑起窥天符,手腕一抖。
窥天符轰一下自行燃起,落到铜钵之中。
烈火翻腾间,沾了朱子明指尖血的五帝钱。
悉数直立起来,不停颤抖,发出铮铮声响。
连带着铜钵也开始不停颤抖。
三支杏黄旗,旗面摇曳的更加厉害。
原本平静无风的院子,也在同一时间,莫名掀起一阵狂风。
吹得周围一片昏天暗地。
突如其来的异象,让朱珠更加确信我是在替朱子明驱邪治病。
她咬着牙闭着眼,举起柳条鞭就往朱子明身上狂抽。
我也紧咬牙关,右手持剑,左手掐诀,剑尖直指铜钵。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以窥天符、杏黄旗、五帝钱窥探天机,询问因果。
过程并不繁琐,却极其耗费精力。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你通过某种计算方式,去计算彩票中奖号码。
不说算的有多准确,过程一定是相当艰难、折磨。
啪嗒一声。
压根没人触碰过的三支杏黄旗,应声折断了两支。
铜钵中,窥天符燃起的烈焰,也渐渐熄灭下去。
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全身完全被冷汗浸湿透彻,头发上都在往下流着冷汗。
好在总算是成了。
我忍着虚弱,抬起七星剑一扫,剑身挑起铜钵,顺势往桌面一扣。
抬手掀开铜钵,窥天符燃剩下的灰烬,立马被风卷起,打着旋直直飘向天际。
我看了一眼五枚五帝钱的排列、朝向。
抓起最上面一枚,掐着剑指往正面一摸,平举到眼前。
通过中央圆孔,朝着朱子明一看。
隐隐约约,我就看到朱子明身后站着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三个人影看不清楚五官长相,但却能看到浑身是血。
我屏气凝神,还想看的更仔细些。
画面已经消失不见了。
法坛上最后一支杏黄旗,也在同一时间啪嗒一声,应声而断。
天机不可泄露。
凡夫俗子,窥探到一丝天机,便已经是难如登天。
旗杆折断便是老天爷在示警。
同样旗杆折断,也说明询问的事情,因果太大、冤孽滔天。
我紧握着那一枚五帝钱,眯着眼睛盯着不远处,被柳条鞭狂抽一顿。
吃痛下已经不敢再装疯卖傻,大喊着我已经好了的朱子明。
心里头想着,刚刚看到的三个人影。
难不成朱子明三兄弟与钱三相,不止杀害了一个人。
而是三个?
那另外两个受害人的冤魂呢?
已经被钱三相收服了?
他们不惜杀人,到底在图谋什么?跟朱家祖坟渗血有什么关系?
“小师父,您看现在可以了吗?”
“还要不要在做什么?”
我正沉思着,朱珠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将我惊醒过来。
“不用了,等会准备些艾草烧水给……”
我抬头看着朱珠随口答道,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愣住了。
因为我发现,朱珠身形体态,与刚刚我窥探天机后,在朱子明身后看到的三个人影其中之一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