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暮看着多纳泰罗,心中有些疑惑。
他总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不知道这位所谓的“天才雕塑家”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他礼貌地伸出手,说道:
“欢迎多纳泰罗大师莅临敝教堂创作雕塑。”
阿暮不着痕迹地拍了下马屁,搞艺术的人嘛,他懂,脾气都有点古怪。
多纳泰罗看了一眼阿暮,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要不是为了快速达到雕塑家行会对晋升雕塑大师的硬性规定,他才不会屈尊接下这间寒酸的小教堂的委托。
那可是必须要完成100件出色的作品,如今他才堪堪完成一半。
多纳泰罗没有握阿暮的手,淡淡地说道:
“希望你的教堂能够承受得住我的艺术。”
说完,他便径直走进了教堂。
阿暮有些尴尬地缩回手,跟着多纳泰罗进入了教堂。
有时候傲慢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身后狗腿子在招呼着搬运工清空场地,好让石头搬进来。
而多纳泰罗则在环视着教堂内部的空间,思考着用什么题材和姿势创作。
阿暮则亦步亦趋陪在一旁,别看他是甲方,但现在得像龟孙子一样把对方哄好。
像这种搞艺术的都有个通病,那就是都很小心眼。
他们通常会在作品里暗藏私货,直到千百年后被后人解读,于是你就被刻在艺术的耻辱柱上。
阿暮可不想莫名其妙就成为别人的口中笑料。
狗腿子吩咐完后面的工人后,来到神像附近,当他看到画架上的画的时候,大声询问:
“这些是谁画的?通通拿走。”
阿暮上前:“这些是我画的,我这就搬走。”
狗腿子走近一看,突然尖叫骂道:
“这都画是什么垃圾?居然挂在这里玷污我的眼睛!”
他原本也是名石料搬运工,由于会来事,得到过一名贵族的赏识,因此他也得以晋升管理。
而这次他感觉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他,竟让他有机会负责未来的雕塑大师的制作。
于是他便心生努力表现自己的心思,说不定这位多纳泰罗大人看上自己,而让自己当他的助手,再不济以后指定自己来当他的石料负责也是美哉。
由于工作的关系,他也曾在教堂、贵族宅邸看过不少大师画的天顶画、壁画。
虽然不知道大师的画好在哪里,但他知道它们都不长这样。
这些画虽然好像比大师画的好看,但不对,这个画啊就不该这么画!
人物就应该是扁平的,颜色就应该是暗沉的。
他一边做作地捂眼一边偷偷瞥向多纳泰罗的方向。
他要通过贬低这些画来在多纳泰罗面前彰显自己的艺术涵养。
众所周知,这位雕塑界的新星同时也是位狂热的雕塑爱好者。
而至于这个脸上没几根须的神甫,一看就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教二代”,用不着几年就会因为经营不善而将教堂转手让人。
这种情况他已经屡见不鲜,一个小神甫得罪了便也就得罪了。
做完这一单,他们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而要是攀上多纳泰罗这颗粗壮的大树,那可不一样了。
“这怎能这么画呢?简直是有辱斯文。”
阿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方三番四次的傲慢与无礼让他有些恼怒了。
他的眼眶里隐隐又有染上血红的迹象,随后又恢复平静。
他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冲动易怒,并且一旦动怒就会想杀人。
这是非常危险的迹象,他怀疑自己得了心理疾病。
一旁的多纳泰罗依旧一副高冷的样子,随意地往画作上瞥了一眼,然而当他看到画作上的画面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态度瞬间变为震惊。
“等一下,别动!”
多纳泰罗快步走上前,仔细端详着这些画,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又激动的神情。
“这……这是你画的?”他转过头,一脸惊讶地看着阿暮。
阿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多纳泰罗一个雕塑家竟然会对这些画感兴趣。
据他了解,雕塑家和画家之间的关系可是很差的,他们通常都会鄙夷对方的艺术形式,并试图证明自己的领域高对方一等。
“嗯......”阿暮点点头。
“真是了不起的画作......”多纳泰罗喃喃自语道,
“这些线条、色彩的运用,简直出神入化......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在画布上实现雕塑般立体的形体......”
狗腿子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多纳泰罗会对这些“垃圾”赞不绝口。
“多纳泰罗大师,这......”狗腿子试图解释。
“闭嘴!土狗!”多纳泰罗呵斥道,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艺术!站在你面前的这位神甫,可是这世上最伟大的艺术家!没有之一!”
他转向阿暮,诚恳地说:
“先生,不,大师!我为我先前傲慢的态度献上诚挚的歉意!
我能否请求您收我为学生?也为我的雕塑绘制一些草图?您的画作给了我极大的启发......”
狗腿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名惊才艳艳,被誉为将会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雕塑家,竟然在向一位比他小的多的神甫拜他为师?!
就是当今世界最杰出的雕塑大师都没有几个敢说自己有资格当多纳泰罗的老师。
这年轻神甫竟然......
狗腿子这下肠子都悔青了,他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懊悔不已。
自己的急功近利让自己得罪了一位大师!
“多纳泰罗大师,您过誉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神甫,这些画也只是我业余时间的消遣而已。”
阿暮表面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内心里早已笑嘻了。
小样,就简单露出的这几手还不迷死你们?
给中世纪老铁一点小小的未来艺术震撼。
他原本还担心万一他们真不长眼不识货那他该咋办?
现在这点小小的担忧已经烟消云散。
多纳泰罗听了后赞叹道:
“您是真正的大师,这种跨时代的技巧在你眼里都不值一提,而学生却为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天赋而沾沾自喜,实在惭愧......”
听着多纳泰罗变着花样的彩虹屁,阿暮全身一阵舒爽,这原来就是高山遇流水的快
感。
得亏多纳泰罗不是文盲,否则只能从他嘴里听到“卧槽,牛逼”的重复。
多纳泰罗,吾子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