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账房告状

但见楚清清笑眯眯又不似计较的样子,崔掌事才微微放宽了心,心中对她多了几分不屑。

他行了个懒散的礼道:“小的不敢!不过大小姐,这月的月例可是已经发过了的,这才不过中旬可没有发月例的道理,您下个月再来吧。您知道的,老爷和夫人皆是不喜铺张浪费,您作为大小姐,更当是以身作则啊!”

他这一番话说的阴阳怪气至极,说完更是转头就要进屋里去。

楚清清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掌事伯伯,您先别急着走啊!我的月例您若是不给我,我这一院子的人可都没法活了!”

楚清清的手劲贼大,拉得崔管事根本走不了,而她这一声嚎更是嗓门嘹亮且极其富有穿透力。

方才他们拍门的动响已经叫不少人清醒,这一声嚎叫更是让一些个丫鬟、小厮皆是竖起了耳朵听着。

“诶──不是──”崔管事大感不妙,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楚清清就扯着他的袖子继续卖惨──

“崔管事,清清要的不多,我只要我那一份!求求您行行好吧,给我一条活路吧!”

“我知道,我就是个废物大小姐,我断不能去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但这月例是府上人人都有的啊!呜呜呜,崔掌事,您一贯周正清廉、为人善良大方,您一定是记错了,月例我真是一日都不曾拿到啊!”

“昨个儿我和筱筱受了惊吓落了水,母亲罚了我一年的月例,如今我要是不能将我从前未曾支取的月例领下,今后这一年我这院子里的人可真是一点也没有活路了!”

“天呐,这不是大小姐吗?她竟然如此可怜,身为主子拿个月例还需要求管事?”

有人不自觉低呼一声,十分震惊。

“是啊,夫人和二小姐不是说待大小姐极好吗?怎么会……”

“嘘,我昨个儿在膳房当值的,我看见呈给大小姐院子的饭菜……”

“你不知道?昨个儿大小姐可是给二小姐守夜去了呢!分明是一起落了水的,大小姐可是一点休息的机会也没有啊!”

……

众人的议论声,楚清清听了个七成,这其中的内容让她颇为满意!

从前的原主为什么受了苛待却始终不曾被发现?

不就是不会利用这风向,更不敢向楚问忠告状么?

如今她来了,必然是要改变这局面的!

她还就不信了,她那便宜爹可是一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物,这偌大的丞相府,还能全被段三娘一手遮天了?

窝囊废又怎么了?谁说窝囊废一定要过得很不好的?

她楚清清偏要竭尽所能争取自己应有的东西!

少女下压的眼睑遮住了她眼中的志在必得,面上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软弱。

崔管事被楚清清这怂包又强硬的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当即骂道:

这大小姐今天是吃错药了?来他这里作什么妖?

他无语至极,但还是稳住了心态,淡定地道:“大小姐,您真是为难小的了,您拿了便是拿了,账上可都是有一笔笔记下的。这断不可能造假哩。您若是用完了再来支取就是了,夫人素来疼爱您怎么会来罚您的月例呢?”

楚清清:……

【人才啊!你小子真是段三娘的好走狗!】

【疼爱我?疼爱我就是这么多年我天天扣扣搜搜?一毛钱都拿不到?】

【铁公鸡都没我一毛不拔!】

【那年我两手插兜,兜里掏不出两个钢镚儿……!】

【桂嬷嬷,你怎么还没带着我爹来啊?】

被桂嬷嬷引来的楚问忠入耳听见的就是楚清清怨念极大的心声,他的脚步当即一顿。

崔管事见楚清清失了言语,也越来越有了底气。

他继续再接再厉道:“大小姐,您若是不信小的,难道还信不过夫人么?夫人执掌中馈最是仔细,账本更是每月都要仔细来看再行入库的。再说了,夫人就是差了谁可都不会差了小姐您的啊!”

楚清清闻言,漂亮的杏眼一亮,当即追问道:“崔管事的意思是,所有的银子支取都有账目可是?”

“自然!”崔管事毫不犹豫地点头。

楚清清瞥了一眼自崔管事身后慢慢走出来的人影,飞快地垂下眼睑,捏着自己的手帕,一副恍惚地模样,喃喃道:

“真是奇了怪了,真金白银莫不是还能平白消失不成?我可真是从未领到过月例啊!不行不行,我不可以怀疑母亲的,母亲最是疼爱我……”

“呜呜,可是我今后一年都不能有月钱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爹!我的亲爹啊!你可来了!你快开口让他们把账本给我查!我的小钱钱啊!我真是一毛钱没拿到啊!】

【那妖婆还要罚我一年的钱钱,夭寿啊!真活不下去了!】

【我这便宜爹咋还不开口帮我?】

【好好好,看戏是吧,我今天晚上就找根麻绳吊死在他门口吓死他!】

刚以为楚清清没有看见自己的楚文忠脚步瞬间一顿──

他就知道!准是这丫头搞的鬼,特意挑在这时候让桂嬷嬷引他来!

他要赶每一日的早朝,自然要早起许多,昨日专门派人去查东西去了,他今日堆了一些个事宜未曾处理便又早了一些,谁知正好撞见桂嬷嬷。

桂嬷嬷说,是清清要去账房争论闹事儿,她拦不住,便来求他来评理不能坏了规矩。

这场面瞧着确实是来找茬,但听这丫头的心声……

三娘一贯仔细,自然不会出现这样的差池才对。

还有,清清为何昨晚要去给筱筱守夜?她分明才是受了委屈的人,怎么还要被罚一年的月钱?

虽然府上吃食用不着这月例,但他当年吃过手上没有银钱的苦,自然懂得这行际交往、出行在外,手上没有银子是何等的窘迫。

一年的月例,这惩罚属实是不轻。

他拧着眉,道:“何事如此吵闹?”

他身量高挑却也清瘦,一双浓眉轻轻蹙着,不怒自威。

崔管事见着声音自身侧后面传来,一转头对上地就是楚问忠,整个人瞬间就紧张地支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