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红白冲煞

我紧盯着海子娘,见她起了身子,被桌上的贡品吸引了,继续吃贡品。

我才松了一口气。

桌底下的海子像一堆烂泥一样瘫软,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这小子吓坏了吧?

我忍不住想嘲笑他。

海子娘吃完了贡品,就蹦跶着离开了。

海子安全了。

我心中的大石头落下来了,却又觉得这次太简单了。

然而,海子娘那青色的脸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心中咯噔一声。

糟了,海子有危险了!

下一刻,海子娘却又突然出现在供桌前,上半截身子趴在桌子上,脑袋向下探着,嘴角咧到耳后诡异的笑着:

“儿啊,娘找到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海子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惨叫,惊恐地后退,却抵到了墙面。

“海子!”

我心头一紧,正想从床底下钻出来帮海子,一只冰凉的小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

宋巧皱着眉头,低声呵斥:“你慌个屁,忘了怎么跟海子商量的了?”

此行我们虽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海子娘死太凄惨,问米婆怕黑狗血和糯米压不住海子娘,另外给了主意。

我只好压制住心中的不安,和宋巧按兵不动,给海子打手势让他快跑。

海子狼狈的从桌底下钻出来,翻身起来没命的朝门外跑。

他一边跑一边喊着:“娘,快来抓我啊!”

海子娘见状,歪了歪脖子,嘴角咧得更深,僵着身子兴奋的朝门外蹦跶,“儿啊,娘来追你了,追到你你就和娘一起走吧!娘舍不得你把你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听了这话,我感觉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看来海子娘铁了心不会放过海子!

地板被海子娘跺得哐哐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我和宋巧从床底下出来,看着已经四分五裂的床板,心中十分担忧。

“走,去灵堂!”

宋巧拍拍我俩身上的灰尘,胸有成竹道。

这是我们一早就商量好的,要是海子娘发现了海子的踪迹,就让海子引着他娘跑去灵堂。

我还以为海子会被吓破胆,没想到这小子关键时刻还挺靠谱。

我和宋巧飞快赶来灵堂,不得不说,海子逃跑的耐力还是挺强的,他娘紧倒腾那双泥腿子都没追上海子。

“我能不快点跑吗?被僵尸追的又不是你们。”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埋怨道。

“别吵了。”问米婆在旁出声打断。

她早就在灵堂内等候多时了,满是皱纹的脸上神情严肃。

此刻她不知从哪儿提来一双布头鞋,朝着门外望了一眼后,转身又在灵堂门后摸来一根早就备好的竹竿。

“咦,这不是俺娘的鞋吗?”

海子一眼就认出问米婆手中的鞋是他娘的遗物。

“按照我们这的习俗,灵堂门前,竹竿拦门再加上死者遗物,可以回煞。”

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问米婆的动作,心里却总在打鼓。

“你小子不错啊,这都知道!”

宋巧一只手重重的搭在我的肩膀上,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问米婆将鞋尖却被故意冲里摆放,然后她转过身来,神色不明的看了海子一眼。

海子被问米婆看的心里发毛,正想着问米婆是不是有话想对自己说时,怀里却突然被塞进来一箩筐纸钱。

“海子哥,待会儿你娘来了,你就跳上你娘棺材,撒纸钱,喊阴人开道,懂不?”

宋巧从小跟着问米婆长大,自然对这些流程手拿把掐。。

“这不是发丧吗?”

我抓了抓脑门,不知道问米婆和宋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等我想明白,问米婆不知从哪儿抱来两身大红色的喜服递给我。

“长生,你跟巧儿也别闲着,换上去!”

问米婆的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我不敢再多问,偷偷瞄了一眼宋巧,她却好像早有预料。

宋巧笑着从我手上拿走新娘装,眼神中带着一丝挑

逗意味,“陈长生,要快哦!”

我和宋巧分别去里间换好喜服,在出来时,我看到宋巧蒙着大红盖头,我俩站一起倒真有新婚那味儿了。

与此同时,海子娘也追来了,宋巧突然伸手掐了我一把,“嘻嘻,红事对上白事,这叫红白撞煞,海子他娘跑不了!”

听她这么说,我瞬间就明白了,怪不得要海子吊孝,怪不得我和宋巧要穿上喜服,原来目的在这儿。

海子他娘移动速度飞快,不大一会就来到了灵堂正对着的院子。

院中忽然阴风四起,天上的云都是黑灰色的,海子娘发出诡异的笑声,从他模糊的嗓音中依稀能辨认出来她在喊:“儿啊……”

看到不人不鬼的亲娘,海子无比痛心,可他也知道此刻时机成熟,抱着纸钱跳上他娘的棺材板,胡乱抓了一把纸钱撒在半空,同时高声呼喊。

“阴人开道!”

随着他这一声高呼,院子里的其他房间传出婚事鼓乐之声。

我和宋巧手中拿着一条三尺红布,一人各抓一头出现在偏房,这里早就被人提前布置好了喜堂,村民坐在两侧奏乐。

灵堂位于主堂之中,海子那边正泪眼婆娑的吊唁。

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我在村民指挥中,和宋巧拜堂,拜天地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站在院子里安静不动的海子娘。

我紧握手中的红布,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就在这时,海子娘的头突然猛的转向我这边。

面颊凹陷脸上呈现出灰败之色,突出的白色眼球里,黑色瞳孔仅有绿豆大小,此时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或者说,看着喜堂中所有人!

意识到这个想法后的我只觉一股森寒之意冲我席卷而来。

“一拜天地!”

耳边传来大爷的声音,我的心神却久久不能平静。

我脚趾抓地,僵硬的弯下腰。

正想起身时,一双满是泥巴皮包骨似的脚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脚,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耳边喜乐不停,我却好像觉得这喜乐越奏越快。

头顶传来嘶哑刺耳的低语。

“你看到我儿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