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自己失了仪态，薄唇微抿，眸子落向别处。
“母妃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儿臣还有事，就不留下母妃继续叙旧了。”
萱贵妃红唇勾起，笑容透着玩味。
这世上若有人说了解这两个儿子排第二，那这第一就非她莫属了。
“行了，你父皇成天忙着国事不知你心悦谁，你觉得能把你怀胎十月生下的母亲，会不知你的心思吗？”
早在三年前温家姑娘大婚时，萱贵妃便早就知晓了。
叶霁白眨动的睫毛一顿，沉沉道，“母妃早就知道，今日又何必来东宫气儿臣？”
如今朝中皇帝又提防着皇子们与大臣拉帮结派，身边暗线早就数不胜数，更别提身处太子之位的他了。
给温老一百个胆子，怕也是不敢与自己有上牵连。
万一天子一个不高兴，那可是砍头的大罪。
萱贵妃拍了拍儿子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柔声道：“此事母妃自有法子。”
“你去不成，不代表霜寒去不成啊。”
叶霜寒还未到娶妻的年龄，平日里不学无术，又招猫逗狗的，皇帝从不把这个儿子放在对立面，唯一能让他忌惮的，是那几位人中龙凤的皇子们。
“你弟弟是个混不啬的性子，平常谁家举办宴会他都要去参合一脚，这次温老家女儿休夫的事闹得那么大，想来城内看热闹的人也不少。”
“人多眼杂的，到时候随便你弟弟找个法子混进去，叫他看着点，到时候回来讲给你听。”萱贵妃淡淡道。
若不是她身为贵妃，做什么都有人监视，不然她也定会去凑凑热闹。
她这个未来儿媳妇，还是颇有自己当年不拘小节的风范的。
叶霁白没了别的法子，自己去不成，总得让霜寒过去替兄长守着未来嫂嫂，若是此事办成，便饶了他逃课的鞭子。
而此时正在宫外吃喝玩乐的叶霜寒突然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臂，疑惑地向身后看去。
后面也没人盯着自己啊，怎么觉得这身上阴飕飕的，像是有人在惦记他一样……
周府中。
眼看着家中被搬空，周老夫人受不住刺激，被气得又晕倒过去了。
而周自宴和孟思雨则是大吵了一架，深知当不成状元夫人，她也不再装柔弱了，疯颠颠地撕扯着周自宴的衣服，让他送自己回去。
“你把祖儿哥还给我，你周家已然破败，我要带着祖儿哥回山里，才不要留在这受尽白眼，惹人笑话！”
在没跟着周自宴回来时，孟思雨就把老夫人每月贴补他们的银子昧下，临走时挖坑藏在了茅房底下。
“不行，要走你自己走，祖儿哥……他走不了。”周自宴面色沉痛，及其悲伤。
孟思雨眼底透着些委屈和崩溃，大吼道，“祖儿哥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一块肉，凭什么不让我带走？”
当娘的有几个能狠下心将亲生骨肉抛下？反正她是舍不得自己从鬼门关转悠一圈才拼命生下的孩子。
昨日她受了那样的屈辱，本以为归家后会换来夫君的怜惜，不曾想周自宴竟然把她关在房里，怕事情声张，甚至连郎中都没请来。
谁也不知道她昨日是怎么熬过来的，身体的痛连半分都比不上心里痛！
孟思雨眼角透着泪水，不管怎么说，她确实也爱了周自宴这个男人两辈子，虽然爱得不够纯粹罢了。
看着她流下的眼泪，周自宴满眼错愕，呆呆站在原地半响，才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话来。
他道：“祖儿哥……在昨晚，已经没了。”
“什么？！”孟思雨浑身僵硬，嘴角扯开，满脸不信，“为了不让我带走孩子，你现在竟连这种谎话都敢说出口了吗。”
周自宴不想再瞒着，于是便把昨夜发生的全部事情讲了出来。
闻言，孟思雨浑身无力瘫倒在地，眼角的泪仿佛化作血水流下，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周身透着无望的死寂。
“你昨夜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见祖儿哥最后一面……”
她的儿子还那么小，连翻身都不会，她还没听到他喊娘呢啊……
动作一僵，周自宴心虚地错开女人望向他的眼神，嘴巴动了几下，始终没能说出理由。
孟思雨冷哼，“你是怕下人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样子吧？你可真虚伪，我都说了他们只是羞辱我一番，并未做其他，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那群贼人们不敢对她做些什么，毕竟周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真动气来，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为了出气，只是将孟思雨绑起来丢到城外的万人坑，任由她自生自灭罢了。
万人坑里全是死去的人，尸体臭气熏天，死状骇人，孟思雨在那里待了好几个时辰，被吓得神志不清，所以回来时才那么狼狈。
不曾想竟然被周自宴误会，认为她失了贞洁，不配出现在祖儿哥面前。
听到孟思雨嘶吼的解释，周自宴怔愣一瞬，肃声道，“此事并不是你说如何就如何的，难道我周家要因为你丢光脸面吗？”
自古女子的贞洁被男子们看得极为重要，就算她真的没发生什么，但在外与绑匪接触许久，这不清白的罪名也是逃不掉的。
想到这，周自宴的脸上闪过嫌恶。
“那我走便是，绝不给你丢人。”擦干眼泪，孟思雨浑身无力地靠在墙上，望着艳阳高照的太阳，不禁后悔起来。
若她在刚重生时抓住机会，并没有和周自宴扯上关系，那这辈子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她会不会变得像温之瑜那般有自己的天地，不用再靠着男人鼻息过活了？
可惜……这样的清醒早就晚了，她错过了来自老天的垂爱，也错过了改变一生的机遇。
孟思雨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她抱着祖儿哥小小又冰冷的身体慢慢踏出百淳阁，就在马上要离开时，门前突然出现个人影。
是叶七。
“奉皇帝之命，孟氏贬为妾室，永不许踏出院门半步，每日抄写经书，如若不从，后果自负。”
“孟氏，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叶七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