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伤口

第一只尸烟鬼还没收拾利索,第二只又冒出来了,还偷袭了胡为民。

整个承德宫已经跑的没人了,除了各处烧的噼里啪啦的木头响,别的什么都听不见。

我急了,如果再这样烧下去,就算尸烟鬼害不死我和胡为民,这鬼火也迟早把我们烧死。

胡为民还在惨叫,想救他,我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放人血,灭鬼火。

这招在驱鬼册书上有个名字,叫“阳血覆阴焰”。

还记得我爹当时告诉我这招的时候,只是说:

“这个知道就行,你爹我这辈子都没用过它,你也不可能用的上。”

用不上?

我有点想哭。

怎么可能用不上?我现在不就要用上了吗?

胡为民又惨叫了一声,我不敢再耽搁,伸手从兜里摸出一枚打磨过的铜钱,在肚子上划了下去。

铜钱是经历了白发老鬼的事情后,我特意给自己准备的。

驱鬼册书上有很多驱鬼的的方法,都需要鬼自己先受伤。我上次就是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差点就收拾不了白发老鬼。

当然,还有一些驱鬼的方法需要驱鬼师自己受伤。

就像我现在用的这招“阳血覆阴焰”,就必须用心口处的血。

只是我一不小心把伤口划的有点大,从胸口直接破到了肚脐眼下面。

血流出来,我画了一张催血符贴在伤口上,然后双手结一个催符法印,指向尸烟鬼。

催血符被我的血浸透,在空中铺展成一条长长的符幡。符文上的每个笔画都如刀似剑,它们沾染着我的血,直奔尸烟鬼而去。

两只尸烟鬼被催血符缠住,开始疯狂挣扎。

催血符在尸烟鬼的挣扎下越收越紧,利刃一样的符文像无数刀剑破开尸烟鬼的身体,尸烟鬼开始惨叫。

笼罩了胡为民的那只尸烟鬼比较小,第一个死在符幡里。

胡为民浑身焦黑地从空中跌下,他已经不叫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我想靠过去看看胡为民,可是那只大的尸烟鬼还在挣扎,我不敢大意,只能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它,一边慢慢朝胡为民走过去。

结果,刚走到胡为民身边,另一只更小的尸烟鬼又把他卷走了。

不过这只尸烟鬼太小了,只有指头粗那么一股烟。胡为民本来没有动静,结果被它在地上一拉扯,反而哼了一声。

我心里一喜,看来这家伙没死。

“胡为民,你再不醒过来,我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

胡为民听见我叫他,努力睁了一下眼睛……

又努力睁了一下眼睛……

然后他的眼睛就睁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看着我从胸口到肚脐眼下的大伤口,和汩汩流出的鲜血,脸上的表情比见了鬼还骇然:

“山桥,你这是要……生孩子吗?”

我气的白眼珠都发红了:

“你再不过来帮忙,我就该自己投胎生自己去了。”

胡为民朝我这边挣扎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停下来叫唤:

“哎哟,我身上好像有伤,动不了。”

我急的破口大骂:

“胡为民,你要是再啰嗦,信不信我放了这恶鬼收拾你?”

胡为民干着嗓子哈哈了两声,然后一指地面,说:

“山桥,你看那是什么?”

我低头去看,发现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一个身高不到两尺的小人。

那小人没穿衣服,浑身上下赤红一片。它手里捏着几张画好的震鬼符,正顺着我的裤腿往上爬。

我用力蹬腿,想把那小人甩下去:

“什么玩意啊?”

胡为民阻止我:

“别甩它,它叫傀戏娃娃。可以凌空而飞,去把恶鬼锁死。”

我还是蹬着腿甩开了傀戏娃娃:

“不用了,我的阳血覆阴焰比你的娃娃好使。”

胡为民身上有伤,疼的脸都变形了,但还是疑惑着问我:

“那你让我帮你什么忙?”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我的血不够用了,你赶紧放点血过来。”

胡为民一听要放他的血,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山桥,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我放血?”

我也急的要跳起来:

“承德宫里有十六个法坛,每个法坛里都会有一只尸烟鬼。现在才出来三个。你要是不放血,后面十三个尸烟鬼照样会要了我们的命。”

胡为民指着还在拉扯他两条腿的那只尸烟鬼:

“可是我现在动不了,再说我也不会你那招……什么阳的阴的血。”

我咬牙切齿:

“胡为民,最多两句话的时间,你要是还不放血,就等着我先死,然后你再死。”

胡为民一听两个人都会有生命危险,这才发了狠地挣脱掉那只小尸烟鬼,一个翻身就滚到我身边:

“说吧,怎么放血给你?”

我用脚尖把地上的铜钱踢给他:

“就照着我的样子,先把肚子划开再说。”

胡为民身上的衣服早就烧焦了,用手一扒拉就碎成了渣子。

他身上的皮肤也焦黑一片,用铜钱划肚子的时候,声音都有点脆脆的。

不过这家伙也是个硬骨头,划开的伤口只比我大,不比我小。

胡为民身材比我高大,流出的血也比我多。我把两股血并成一股,很快就把剩下的两只尸烟鬼缠死了。

三只尸烟鬼变成了三块冒着臭气的黑焦炭,我用力把它们敲碎,扔进了还在燃烧的鬼火里。

别看这东西恶臭,灭鬼火却是最好用的。它和鬼火是同生共死的关系,鬼火因它生而生,最后也因它死而死。

处理完了眼前的麻烦,接下来就是我和胡为民的麻烦。

我问胡为民身上有没有针线,胡为民一副要哭的表情:

“山桥,你别告诉我咱俩这伤口,你要用针线缝?”

我说:

“不缝咋办?等会别的尸烟鬼出来,咱俩总不能破着肚子上阵吧?”

胡为民把头扭到一边,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

“山桥,你要是问青颜身上有没有针线,我还可以接受。可你问我一个大老爷们……你觉得我有那东西吗?”

我也发愁:

“可是没有针线,咱俩就这么敞开着肚皮,迟早也是个死。”

胡为民又扭过头来看着我:

“山桥,你既然没有针线缝肚子,为什么还要拉这么大的伤口放血?反正咋样都是个死,又何必遭这份罪呢?”

我说:

“我刚才只想救你,顾不上考虑别的。再说事情走到这一步,都是一步步逼上来的,我又不可能提前预知。”

胡为民知道说不过我,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把鸡头米大小的铜钉。

我拿起一颗看了看:

“这是啥?”

胡为民说:

“碎骨钉,专门扎小鬼用的。不过这东西沾到肉上也拔不下来,咱俩就凑合着用它缝伤口吧。”

我喉咙里干的唾沫都咽不下去:

“胡为民,扎小鬼的玩意儿,怎么能用到人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