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她是谁?

绣月转身朝枉死城的城门飘忽过去,边飘忽边说:

“南大哥,枉死城里的东西你没见过,等会你跟在我身后,我怎么走,你就跟着怎么走,千万不要离我太远。”

绣月说着,便伸手朝一个人头铆钉按下去。

我刚才摸人头铆钉的时候,它坚硬如铁。可是在绣月的手里,它却软的像一个泡了水的发面馒头,硬生生被绣月按出了一个手印。

绣月继续按着手里的人头铆钉,周围所有的人头铆钉上都出现了绣月的手印。那些人头铆钉像受疼一般发出尖利的嘶叫声,里面流出了血液一样的东西。

那些血液流到绣月的脚下,又顺着她的脚回流到她的身上。很快,绣月就变成了一个通体血红色的生魂,连眼睛都成了赤红色的。

我双拳紧握,竭力忍着发抖的身体:

“绣……绣月,你没事吧?”

血红色的绣月怎么看都有点狰狞,但是她回头看我时却在笑:

“南大哥莫怕,这城门就是用绣月的血封的。如今我得收回这些血,城门才能打开。”

绣月说完,就双手用力去推城门。沉重的铜门发出闷闷的轰隆声,缓缓被推开了。

我以为我第一眼看见的,会是一些缺胳膊少腿,或者张牙舞爪的怪物。结果门后只是一团黑沉沉的浓雾,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浑身血红的绣月拍了拍手,径直朝浓雾中走去。我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可是,那团浓雾像是认人一样,我眼看着绣月消失在浓雾中,我却像碰到墙上一样,被挡在了外面。

我用手去拍浓雾,结果像拍到石头上一样生疼。我怕和绣月走散,只能大声呼喊:

“绣月,绣月,我还没进……”

我话没说完,浓雾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我拽了进去。

浓雾里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被绣月拉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绣月,我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找尸狗啊?”

浓雾中,绣月好像没听见我在说话,也不理我。

绣月的手异常冰凉,虽然她之前在阳间时,手也是冰凉的,但那时候她的手最起码是软的,可是现在她的手却又冷又硬,像一块被冰冻了很久的石头。

“绣月,你没事吧?”

绣月还是不理我。

就在这时,我的身后突然传出绣月的声音:

“南大哥,你怎么走到我前边去了?”

我大吃一惊,连忙回头去看,就看见浑身血红的绣月正急急地追了上来。

那“绣月”一上来就抓住了我的手:

“南大哥,枉死城里什么东西都有,你不要乱跑。”

那“绣月”说着,就拉我往她身边去,可是我却一动不动。

不是我不想动,而是我另一只手,还被另一个“绣月”拉着。

两个“绣月”把我往两个相反的方向拉,我头上的冷汗下雨一样的流。

很快,两边的“绣月”都发现我不对劲,都开始用力扯我。

只是,前一个“绣月”死活都不说话,后一个“绣月”却一直絮叨着。

“南大哥,你要是真的生绣月的气,也要等出了枉死城再气。现在,我们必须两个人一条心,才能在枉死城里找到尸狗。”

我知道了,后面这个才是真正的绣月。

我暗暗蓄力,然后猛地一甩胳膊,把手从前一个“绣月”的手里抽了回来。

就在我转身准备跟后一个“绣月”走的时候,旁边又出来一个“绣月”。

这个绣月也是满身血红,而且一看见我就掉眼泪:

“南大哥,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枉死城里的死东西给勾走了。”

掉眼泪的绣月说着就来拉我:

“南大哥,枉死城里每走一步都危险重重,你千万不要离绣月太远。不然你死了,绣月怎么给胡大哥交代?”

我僵了。

这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个“绣月”?

掉眼泪的“绣月”已经拉着我的手要走了,可我还是一动不动。

因为我的另一只手啊,还在刚才那个絮叨的“绣月”手里啊。

絮叨的“绣月”,和掉眼泪的“绣月”,都同时用力拉我。

两个女人的力气不相上下,谁都不能把我拉动半分。

两个“绣月”都以为我是害怕的挪不动步子,就开始劝我。

絮叨的“绣月”说:

“南大哥,枉死城不比无边无际的阴间小多少,我们得抓紧时间去找尸狗。”

掉眼泪的“绣月”说:

“南大哥,枉死城里的死东西虽然多,但是它们会按进来的时间长短,待在不同的地方,绣月先带你去进来最晚的死东西那里看看。”

如果只是听两个“绣月”说话,我已经分辨不出来谁真谁假。而且这两个“绣月”的手也都有点软有点凉,这更让我无法分辨。

虽然我知道这其中有问题,肯定有一个“绣月”是假的。

可是我两只手都被“绣月”拉着,想画一张“显身符”,看看她们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行。

没办法,我只能忍痛咬破舌

尖,然后一左一右,朝两个“绣月”吐出一口舌

尖血。

只听两声尖利的嘶叫声后,絮叨的“绣月”和掉眼泪的“绣月”,都不见了。

我的老天爷,这结果可比刚才还糟糕,我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了。

枉死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我以为进来就要面对各种大大小小的恶鬼,我以为我要忙着画符,贴符,捏诀,念咒。我以为我还得就地摆法阵,兜里还塞满了铜钱和浸了黑狗血的红绳。

可是现在,我的四周只有黑沉沉的浓雾,连我心怀戒备的那个绣月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有点担心绣月的安危。

虽然她可能骗了我,但是我们毕竟在一起那么久,她也几次三番的救过我,而我也早把她当做家人。

我,绣月,胡为民,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家人。就算我突然发现家里的这个“小妹”有说谎的毛病,但是看在她并没有伤害家里的两位哥哥的份上,我也不想她出事。

我伸出手,在什么都看不见的四周,瞎子一样摸索着。

黑沉沉的浓雾触手冰凉,像裹了水的棉絮。我摸不到东西看不到绣月,忍不住就大喊了一声:

“绣月。”

没有人回应我。

我真的担心了,绣月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绣月?绣月!绣月……”

我连声大喊,焦急的脸都皱巴了起来。

突然,我眼前的浓雾一下子散开,一个清亮亮的,像是被艳阳高照的村落出现在我眼前。

这个村落看上去很普通,土墙矮房,野草黄花。远处的几棵歪脖子树上,两三只灰扑扑的鸟飞来飞去。

我恍惚了,这是……我做梦了?还是枉死城本来就这样?

我抬脚朝村落走去,结果胳膊却被人突然抓住。

“南大哥不能过去,你没发现这枉死城里没有人吗?”

我吓了一跳,“哇呀”一声就往旁边跳开。

是绣月,刚才又拉我又说话的,是一个“绣月”。

我只能说,是一个“绣月”,因为我不知道这个“绣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再次咬破舌

尖,蓄了一口舌

尖血后,就猛地朝“绣月”吐过去。

只听这个“绣月”:

“哎呀,你干嘛啊南大哥?你的嘴巴好臭,脏死了你,你干嘛吐我啊?”

这个“绣月”一边喊,一边忙不迭地掏出帕子擦脸。

那帕子是一块白丝绸的,上面绣着一轮满月。我猛的一看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个“绣月”被我的舌

尖血喷了,但是并没有消失,嗯……看来她是真的绣月了。

“绣月,你刚才跑哪去了?为什么丢下我?”

绣月本来就浑身血红,她擦掉了我的舌

尖血,脸还是血红一片。

“我哪里丢下你了?你这不是跟我在一起吗?”

我摇摇头:

“不是,刚才有三个你出来,她们……”

我左一个“绣月”,右一个“绣月”,等我说完了,我眼前的绣月脸色也变了:

“遭了,难道是她来了?”

我看绣月的脸色异常紧张,估计那个“她”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不由得也有点紧张: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