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民指着羽洛公主发黑的骨头说:
“看看,骨头都黑了,你还说她是人?”
我回不过神来:
“可……可是公主说自己她只是被困在这里炼药,那个落头氏也会给她送吃食。还有,那些能人异士还和她……和她……”
胡为民万万想不到公主和那些能人异士采阳补阴,他只是单纯的认为我是太吃惊,在打结巴。
“你被她骗了呗,皇宫里有专门的炼丹局,如果皇上真的拿她炼药,为什么不放在皇宫里炼,偏偏把她放在这出了事都不能第一时间发现的地方?”
我彻底糊涂了。
胡为民说的好像有道理,但是羽洛公主之前的那番说辞也没有毛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我突然发现绣月没有和胡为民一起下来。
胡为民抬手指着头顶:
“这上面有个被封的界,绣月是生魂,下不来。”
我心里一惊。
如果作为生魂的绣月下不来,那就说明羽洛公主真的是鬼。而这个封住的界,只有人才能通过。
羽洛公主真的骗了我,虽然我并没有因为这个有多伤心,但是我也想不通。
难道羽洛公主知道我是驱鬼师,怕我驱杀了她?
又或者,羽洛公主的本意是想和我颠鸾倒凤,她怕我知道她是女鬼不肯碰她,所以才骗我?
我叹了口气,现在是哪种情况都不重要了。
羽洛公主现在就是一具枯骨,皇上不可能拿她炼药,蒋莽也不可能来找她。而胡为民这边已经找到了绣月,现在,我只要和胡为民离开这里就行了。
有胡为民在,我们离开这里根本不是事。他有冥狐,别说区区一个深坑,就是大海里捞鳖,我估计都没问题。
绣月已经在上面开始骂人了,问我和胡为民是死到下面了吗,怎么还不上去?
绣月自从让我们知道她是万年老鬼的身份后,再也不伪装之前的娇弱可怜样了。知根知底后,绣月其实算的上是个泼妇。
胡为民从怀里宝贝一样掏出冥狐,正准备念那串我听不懂的咒语,又突然停了下来。
胡为民瞪着羽洛公主看,我瞪着胡为民看。
我问胡为民怎么了,胡为民指着羽洛公主头上的金钗玉箍说:
“山桥,你说公主死都死了,这些东西留在她头上岂不浪费?”
羽洛公主虽然皮肉尽失,但是一头乌云般的秀发仍是高高盘起,头上的发饰也都还在。
我一把推开胡为民的手:
“想钱想疯了?这种主意都敢打?再说你成天和鬼打交道,哪里有花钱的地方?”
胡为民的手被我推开了,眼睛还留在羽洛公主的头饰上:
“不花钱可以攒钱啊,以后娶媳妇生孩子,哪样不要花钱?”
我被胡为民逗笑了:
“大哥什么时候有了这些心思?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胡为民也笑嘻嘻的:
“姑娘没有,不过未雨绸缪嘛。再说了,钱这东西哪里有嫌多的?”
我拉着胡为民坚决不让他动手:
“不行,我们是驱鬼师,又不是盗墓贼,这种勾当绝对不能干。”
胡为民见我没有让步的意思,也恹恹地准备罢手。
胡为民吸了口气,都准备念咒了,又狠狠吐出那口气说:
“不行,拿不了这女鬼的东西,也不能搭我一张符进去,我得把我的符拿走。”
胡为民说着,就伸手去揭羽洛公主脑门上的符。
这个我没阻止,羽洛公主已经是一副枯骨了,白留一张符在她身上确实没用。
可是,就在胡为民把符纸揭下来的瞬间,羽洛公主的皮肉又从她的双脚开始,迅速饱
满到她的脸上。
羽洛公主像是被人捂了嘴巴一样,正要吸一口,胡为民又慌忙把符贴到她的脑门上,羽洛公主的皮肉又从脸上开始褪下,很快又是一副黑色的枯骨。
一切发生的太快,胡为民贴符的动作完全是一种本能。
胡为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又不敢再动,只惊慌失措地看着我:
“山桥,是我眼花了吗?怎么她……她又活过来了?”
我也是头一次见这种场面,感觉自己比胡为民还惊慌:
“她……她活……她死……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胡为民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你问我,我问谁?”
我看了眼还是枯骨的羽洛公主:
“要不,你把符纸取下来再看看?”
胡为民点点头,身子极力地后退着,只留两根指头捏着符纸的一角。
“山桥,你的三清符要不要准备一下?万一这玩意儿动手,我们就先灭了她。”
我举起已经五指紧捏的手说:
“大哥放心,已经准备好了。”
胡为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下揭起了符纸。
和上次一样,羽洛公主的皮肉又从脚底迅速丰
满到脸上。
胡为民像是被火烫了一样,“哇呀”一声喊,又把符往羽洛公主的脑门上贴去。
但是这次,羽洛公主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只一个闪身就避开了胡为民的符纸。
“你这小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羽洛公主说着话,人已经闪到一张黑花梨木的桌子后面去了。
那黑花梨木的桌子足足有一张双人床那么大,羽洛公主闪到桌子后面,一下子就和胡为民拉开了距离。
羽洛公主的本意是躲开胡为民,但是她哪里知道,比起她害怕胡为民,胡为民好像更害怕她。
只见羽洛公主晃着满头珠翠往桌子那边跑去,胡为民也“噌”的一下躲在了我的身后。
只有我满脸愕然,看看羽洛公主,又看看在我身后露着半个脑袋的胡为民,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我先说话了:
“公主,你到底是人是鬼?你说皇上拿你的眼睛炼药,可你刚才就是一副枯骨,哪里有眼睛可以炼药?”
羽洛公主微微侧着脑袋,眼睛看着我身后的胡为民:
“只要他不给我贴那劳什子东西,我和活人有什么区别?”
既然羽洛公主能说出这话,那她就是鬼。
“公主,你既然是鬼,又怎么说自己能和那些能人异士……采阳补阴?”
羽洛公主好像很奇怪我能问出这种话,一双细长的秀眉都蹙了起来:
“都说了是采阳补阴,我死了,又是鬼,难道我还不够阴,不能采他们的阳气补自己吗?”
原来羽洛公主说的阴是这个意思,和我理解的女子本身为阴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时,胡为民突然在身后问我:
“山桥,我只听过采阴补阳,什么是采阳补阴?”
我不想理胡为民,但是以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我不说他是不会罢休的。
“都是害人的东西,只不过一个是男人主动,一个是女人主动。”
胡为民“哦”了一声,意思听懂了。
然后,他就脑子发抽,问了一句差点没把我气死的话:
“山桥,你是不是也被她采了阳气?”
我一胳膊肘怼到胡为民的大脑袋上:
“采屁,我这小身板能有几分阳气?要采就让她采你的。”
胡为民揉着脑袋正要说我,羽洛公主却急急说道:
“我不采你们的阳气,但是你们得带我离开这里。”
如果羽洛公主是一副枯骨,那我倒可以考虑带她出去。
可她现在是一个人,而且是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关键她还是皇上的女儿,更关键的是,皇上,包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公主死了,那我要是把她带出去,我怎么说清楚她的过去和现在?
总不能直接说,公主和别人采阳补阴,所以才容颜不老吧?
那我岂不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还有,这事一旦捅出去,这几十年里,那么多在公主身边来来去去的能人异士们,有几个能活的?
皇上让你拿公主炼药,你却和公主巫山云雨,这可是比欺君之罪还人神共愤的重罪。到时候满门抄斩,诛连九族,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白白送命。
思来想去,我觉得不能带羽洛公主出去。
羽洛公主是一个比蒋莽还麻烦的麻烦。
没有羽洛公主,我就是一个身份干净的驱鬼师。到时候去参加斗法大会,赢得皇上的青睐,最后再借皇上的手杀了蒋莽,一路顺风顺水。
但是,如果我把羽洛公主带出去,先不说采阳补阴的事,单就皇上这边,他会不会认为羽洛公主之所以没有成药,是我搞得鬼,或者逼我拿羽洛公主炼药,那我怎么办?
一番深思熟虑后,我给胡为民使了个眼色,意思我们离开。
羽洛公主见我们要走,连忙说道:
“且慢,二位都是驱鬼师吧?我这里有全天下最厉害的捉鬼法子,只要你们带我离开,我就把这法子告诉二位。”
我嗤了一声:
“再厉害的法子,能比得上道家第一神符,三清符吗?”
我说完又要走,但是羽洛公主一句话就把我留了下来:
“不要捉鬼的法子,我这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奇术密术,难道二位不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