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哼一声:
“这还要别人告诉我?你是怖婴,是万鬼之王。你不害人,难道你还救人?”
这时,胡为民突然偏过脑袋靠近我,低声说道:
“山桥,这怖婴在地下吃鬼兵,让蒋莽受损失,也算是救人了。”
我无语了,胡为民这是敌友不分了吗?怎么还替怖婴说上话了?
“她吃鬼兵,不过是让自己更厉害。等她能呼风唤雨,能变幻人形,她肯定要出去害人。”
李织锦看我的眼神渐渐阴狠起来:
“又是一个不问青红皂白,就编排我做事的人。好,很好,既然你说我会害天下人,那我就害给你看。”
李织锦说着,突然就浑身扭动起来。
她的脑袋坍缩进她的脖子里,一颗满是疤赖的巨型脑袋长了出来。瓦盆大的脸上,空洞的眼眶里燃着两粒萤火虫一样的森冷橘光。
再看她的身体,只一瞬间就膨胀到四五丈高。如果把原先那个身形娇小的李织锦,挂在此刻这只恶鬼身上,恐怕还没有它的十分之一大。
恶鬼的身上挂满了脑袋,粗粗一数,竟然不下上百个。那些脑袋上的眼睛都肿
胀流血,挣破眼眶挂在外面,似乎下一秒就会掉下来一样。
从温婉可人的李织锦,到丑陋恐怖的怖婴,这中间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我和胡为民眼睛都没眨一下,死盯着它完成蜕换。
眼前的怖婴,正是我第一次进宫时看到的那幅样子。我不再犹豫,双手齐齐甩出,把两股手腕粗的三清符神力直接往怖婴身上打去。
身形巨大的怖婴蜕换过身形后正在活动身体,一个不经意的扭身,竟然让它避开了三清符。
胡为民以为怖婴太过厉害,连三清符都伤不了她,惊声问我:
“山桥,三清符可是正道神符啊,怎么还捉不住这恶鬼呢?”
我说:
“碰不到恶鬼的身子,再厉害的神符也发挥不出作用。”
怖婴还没注意到我手里的三清符金光,活动了一下脖子后说:
“小子,指骨我不要了,但是你们两个今天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这次,怖婴嘶哑干裂的声音,和它的外形算是对上号了。那种感觉,其实比它用李织锦的身子,然后用同样的声音要让人舒服的多。
我没有理会怖婴的挑衅,而是双手撤回,用力咬出一口舌
尖血,“噗噗”两声喷在自己的手心后,又一次甩出两股三清符的神力。
这次的三清符神力出去,就不是两道手腕粗的金光了,而是一张金光织着血雾的法阵冲怖婴而去。
只见那金光血阵在空中飞速旋转,且一边旋转一边迅速扩展开来。每一道金光上,都布满了赤红的血丝。阵阵金焰映着缕缕血丝,霎时间把整个地穴都照的金红一片。
我在金光血阵后不敢懈怠,仍然从双掌中催出三清符的神力,势必要将怖婴一击而中。
怖婴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眼看着扑面而来的法阵非同小可,浑身一抖,就把满身的脑袋们先送进了法阵里。
那些脑袋们睁着破血流脓的眼睛,铺天盖地地朝金光血阵扑过来。金光血阵再次暴涨开来,瞬间就把它们吞了进去。
脑袋们进入金光血阵后,立刻化作一道道血水。血水顺着指头粗的金光蜿蜒而上,遍布在每一寸金光上,金光血阵的颜色一下子就暗红起来,整个地穴也暗了几分。
金光血阵吞了那些脑袋们,往前冲的势头就顿了一顿。怖婴借着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突然就蜕身回李织锦的样子。
我在金光血阵后看着李织锦:
“怖婴,你今天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的,这个金光血阵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我说着,便更加用力的催动三清符的神力,然后双手用力下压,准备把李织锦收进阵里。
我以为李织锦会惊慌失措,但是让我意外的是,李织锦竟然看着我,笑了。
起初我没有太在意,李织锦从我们下来到她蜕身成怖婴之前,不管她心里有多恶,脸上一直都是笑盈盈的样子。所以我以为她这会笑,也只是出于她的习惯而已。
但是,李织锦下一秒做的事,却让我和胡为民傻眼了。
李织锦又一次换身了,只是这次换的不是怖婴,而是绣月的样子。
胡为民比我快一步反应过来:
“山桥,快用你的法阵收了李织锦,不然等她和绣月弄混了,咱们可就麻烦了。”
胡为民喊的很大声,李织锦不可能听不见。
只见李织锦脸上的笑意更浓,然后身形一动,就和绣月一起飘忽在半空中。
紧接着,李织锦抱着绣月在半空中转做一团。
其中一个绣月开始挣扎,被另一个绣月死死抱住。我眼睛紧盯着那个挣扎的绣月,告诉自己她才是真正的绣月。
可是,当两个绣月双双从半空中落地,并且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时,我就知道坏事了。
分不出来了,两个绣月一模一样,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然后,两个“绣月”再次飘忽到半空中,同时露出嫌恶的表情,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目光都定在了对方的身上。
其中一个绣月指着另一个绣月对我说:
“南大哥快收了她,她不是绣月。”
被指的那个绣月说:
“南大哥莫听她的,她是怖婴,你快杀了她。”
一个绣月说:
“胡说,你以为你变了我的模样,就可以哄得了南大哥了?”
另一个绣月说:
“笑话,我和南大哥朝夕相处,他当然认得出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说着,两个绣月齐齐低头看我,异口同声道:
“南大哥,我才是绣月,她是假的。”
两个绣月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都是一副气愤不已的样子。
胡为民两手一拍大喊到:
“坏了,是我说错了话,才让李织锦有了幻化绣月的念头。”
我说:
“大哥,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李织锦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她就是想让我们知道,她不用指骨也能幻化人形了。”
半空中,两个绣月还在等着我判断她们的真假。
想从衣服和相貌上分辨她们是不可能了,我只好努力在两个绣月的脸上看着,观察她们的表情和眼神,希望能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两个绣月都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都怒不可遏地指责着对方,说对方是假的。
突然,我想到了冥狐:
“绣月,”
我对着两个绣月喊到:
“你们谁会念启用冥狐的咒语,谁就是真绣月。”
我话音刚落,其中一个绣月就说:
“南大哥,这个做不得数。李织锦也是从枉死城里出来的,而且她以前还是枉死城的城主。这启用冥狐的咒语,我会念,她也会念。”
另一个绣月说:
“南大哥,冥狐本就是枉死城里的东西,李织锦知道那个咒语很正常,不能拿这个做判断。”
两个绣月同时说话,我再次仔细观察她俩的表情。
如果是真绣月碰到这种情况,她肯定会着急上火,表情应该是无奈又急切的。
但是假绣月不会,她应该暗暗得意,做出来一副瞧好戏的样子才对。
可是,什么都没有。两个绣月都是同一副焦急走无奈的表情,都争先恐后地让我仔细看她。
我摇摇头说:
“看不出来的,你们简直一模一样。”
说完这句话,我又一次观察她俩的表情,希望有一个能表现出一点得意的神色来。
还是没有,李织锦幻化的那个绣月实在是伪装的妙,两个绣月甚至连眨眼的频率都是一样的。
其中一个绣月急了:
“南大哥,你倒是想办法啊。我们还要出去参加皇宫里的斗法大会,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啊。”
另一个绣月说:
“南大哥,斗法大会还有不到十天就要开始了。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能把时间浪费到这里。”
好家伙,两个绣月都是一副关心我死活的诚恳模样,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斗法大会要去,但是怖婴今天也必须死在这里。”
两个绣月同时伸手指着对方:
“她才是怖婴,南大哥,你动手杀她,等她死了现出真身,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我也想动手,可是我万一杀错了真绣月,那岂不是要让假绣月高兴死?
何况,一旦真绣月死了,假绣月就会留在我身边。到时候她想找机会害我,那可真是太方便了。
胡为民看我左右为难,半天一句话都不说,还以为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山桥,要不带她们去伯公的白云观,我估计伯公有办法分辨出来。”
胡为民说道玄清道长,让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办法。
“不用麻烦伯公,我自有妙计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