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巨浪,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悄无声息的破碎。
柳大林瞬间止住了声音。
他看着那个盘坐在丹社里的老者,如见鬼神。
这场决斗要他怎么继续下去?
不止是柳大林。
甚至连校长张元和都已经在眯着眼睛考虑对策了。
从三张【金丹】卡牌特殊召唤完成。
到【抱朴子-葛洪】的特召入场。
只要完成了以上步骤。
这套卡组貌似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张元和看着决斗场里宠辱不惊的游星辰,不由的露出一点可惜的神色。
既然是“真灵降世”的卡牌,那这普天之下,似乎也只有那个少年能用起这套卡组了,毕竟整组卡最关键的核心,也就是那个现在还盘坐在丹社内的老者啊!
“我,发动【泷灵王】卡牌的效果二,【退邪】!我支付一千点生命值,破坏场上所有非【百鬼】词缀的卡牌!”
柳大林咬着牙,决定放手一搏,他很清楚自己这套卡组的弱势,几乎不存在运营,前期打不趴对方,后期就没得打了。
当然,是相对于相同等级的卡组。
瀑布内的【泷灵王】终于睁开了双眼。
如不动明王般怒目圆睁。
可他的眼神里,疑惑与忌惮虽然藏的很深,却也总在不经意间释放出来。
面对着那个看似快要老死的老道士,没有人知道他在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但作为樱花的神明,他也有他的骄傲。
“我为神明,诸邪退避!”
【泷灵王】环身的水汽浪花,化作一圈圈淡蓝色波纹,以【泷灵王】为中心,辐射开来。
淡蓝波纹扫过的瀑布湍流都在一瞬间定格。
“锃!”
【泷灵王】倒提瀑布,化身一道淡蓝虚线,向着【抱朴子-葛洪】冲了过去。
如乳燕归巢,似神仙漫步。
不过刹那,便贴近了【稚川丹社】中的葛洪。
“我连锁墓地中的【金丹】卡牌,除外这张卡牌。”
“我否决。”
游星辰连头都没有抬,他知道对面只不过是在困兽之斗而已。
百鬼夜行一词,最开始出现在哪里?
是在大夏,在【抱朴子】里。
柳大林眼中的樱花神明,在葛洪眼中会是什么?
“番邦山野精怪,安能自诩为神仙?”
“当如井底之蛙见明月,咫尺之间作天涯罢了。”
葛洪轻抬手掌,伸出一指。
【泷灵王】就这么突兀的停在【稚川丹社】的门前,再不得寸进。
张元和眉头皱起,他忽然发现了一个之前遗忘的细节。
这位【抱朴子-葛洪】的技能优先级很高。
技能是存在优先级的,就如某个还在流传的有关矛盾的故事一样。
一张卡牌的技能是最强之矛,一张卡牌是最强之盾。
那以最强的矛攻击最强的盾,结果会怎么样?
现实之中的矛盾是无解的。
但信仰卡牌里的对战是有解的。
就是卡牌的优先级。
即便是面对樱花神明的破坏类攻击。
这个年迈的老道士,却也能轻松的免疫掉他的攻击。
很明显。
这位老道士的技能优先级最少比【泷灵王】高了一个层次。
校长张元和看了一眼身旁的徐之胜。
后者满脸的惊异也不像是装的。
“比樱花神明最少强一个等级,大夏,真的存在这样的信仰卡牌?”
张元和在心里默默的想到。
而决斗场上,此刻柳大林痛苦的放弃了进攻,又轮到了游星辰的回合。
“我投掷硬币,开始检定。”
游星辰抛出硬币,落在掌心。
也是个反面。
“我发动手牌【金丹】卡牌的特殊效果三,将此卡置入墓地。”
“我否定!”
之前轻松就将【百鬼-大蛸足】和【百鬼-沼御前】啃食干净的尸鬼注灭,甚至连试探都没有出现,就好像游星辰掷出了个正面一般。
“我认输了…”
最后的希望破碎,虽然【泷灵王】还有一个特殊效果没有使用。
但柳大林已经不准备继续下去了。
他心里明白的很,即便是使用了特殊效果,也大概率对那丹社里的老不死造不成任何伤害。
但【泷灵王】这个效果,用来对付即将到来的升学考试,却是更有性价比。
“此次【简易决斗】结束,由于柳大林选手选择投降,本次【简易决斗】胜方为游星辰!”
【宿主第二次进行卡牌对战,共引起观众情绪波动数量600,其中剧烈情绪波动数量599,评分等级B级,获得积分奖励1198。】
【宿主获得卡牌奖励,【气运之子—刘秀】。】
在宣布完决斗结束之后,决斗场中所有人瞬间消失,而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决斗场,瞬间化为一股烟尘消散。
“你赢了,所以你要我的什么卡?”
受决斗规则的约束,柳大林再不情不愿,也只能咬牙让游星辰挑选卡牌。
游星辰嘿嘿一笑,“【泷灵王】…”
柳大林神色一变,“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只要你拿走了【泷灵王】,可能你今晚都活不过去。”
“【泷灵王】太垃圾了,这种卡牌只会脏我的牌组,你不要想太多。”
游星辰逗—弄了一番卡二代,随后说出了真正来意,“三天前你在学校论坛晒的那张卡,我要了。”
“那张空白卡牌?”
柳大林眼中闪着奇异的颜色,手上却痛快的将卡牌交了出来。
柳大林眼中的空白卡牌,在游星辰眼中却是另一幅模样。
【福缘】
仙术卡。
特殊效果,此卡只要在卡组之中,当抽到此卡时,他会变成你此刻最想抽到的那张卡牌!
卡面则是一行蝇头小字,如云雾缭绕,“福缘者,存在或不存在,谁又能知晓呢?”
游星辰收起卡牌,往班级走过去,还没进门。
就听到班里就有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哟…大佬得胜归来,要不要小的们来给您,奉茶捶腿啊?”
老何坐在位置上,翻着白眼,有些胖硕的身子更是一抖一抖,莫名的显得有些猥琐。
“一边去。”
游星辰也翻起了白眼。
“我澄清书都给你写好了,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赢了!说!还瞒着我什么?”
老何举起一张写的满满当当的纸,一脸悲愤。
游星辰抓了抓脑袋,“亿点,就亿点。”
“你也知道的,我父亲毕竟是大夏上一代的几个殿堂卡徒之一,我继承他留下来的卡组,干掉一个低端卡二代,这很合理吧…”
老何挠了挠下巴,“很合理…合理你妹啊…你家被抄成什么批样子了我不知道?还留下的卡组,你家除了你,估计就连鸡蛋都被摇散黄了。”
“是啊,没了我,就算是灭门了…”
游星辰嗓音有些沙哑,说完后也有些沉默。
老何直接凑上来,神秘兮兮的说道,“今晚,我带你去潇洒潇洒?抚慰抚慰你受伤的小心灵?”
游星辰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没兴趣。”
“游大佬,老徐喊你去一趟!”
有同学在门外喊道。
游星辰先是一愣,然后恍然,“我去趟老徐那。”
老何挥挥手,“滚吧。”
游星辰来到办公室时,徐之胜正表情严肃的抽着烟。
“老徐,你看不到墙上的标志啊?”
游星辰嬉皮笑脸的指了指墙上的“禁止吸烟”标识。
徐之胜摆摆手,“你找柳大林拿了一张卡牌?”
游星辰点点头。
“你知道那张卡牌是什么卡牌吗?”
徐之胜又问道。
游星辰还是点点头。
“那你知道,现在柳家盯上你了吗?”
游星辰直接走到徐之胜身边,拍了一下徐之胜示意,“我知道啊,这张卡牌本来就是我父亲的遗物之一,柳忠烈这会让柳大林拿出来,无非就是想吊我出来呗。”
“你明知道对方的想法,为什么还要进对方的圈套?”
老徐有些不理解。
游星辰深深的看了一眼徐之胜。
岁月在这个三十五岁的中青年身上,留下了很多的印记。
有些发福的肚子,夹杂着白发的头发。
最重要的是那股少年时的锋锐意气,已经被岁月打磨的逐渐圆滑。
游星辰是看到过老徐年轻时的照片的。
与他父亲在一张相片内,心高气傲,圆片的黑胶眼镜,也盖不住他眸子里闪着锐利的光芒。
“徐叔,你可能真的老了。”
游星辰说话声音有些低沉。
徐之胜一愣。
随后自嘲般的笑了笑,“可能是我真的老了吧,那你准备好了吗?你的高考,注定与别人不一样,毕竟你的身份应该已经暴露了吧。”
“我会组一套大夏卡组,定级即是殿堂。”
游星辰眼中闪着火焰,他有意为之的打草惊蛇。
其实就是为了让双方都站在明面上,狠狠地撞上一撞。
徐之胜这么多年的私下救济,在广陵高中任职三年对他的照顾,对方难道会一点都不知道?
现在,游星辰把一切直接放到台面上来,对方在不知道他是国运挑战者的情况下,处理一个蝼蚁,大概率会在最方便操作的高考这一个环节来排兵布阵。
只要不是盘外招的猥琐手段。
游星辰敢有底气的说,“我有华夏五千年的历史做后盾,老子怕谁?”
徐之胜目光灼灼的看着游星辰,就仿佛看着以前的游清。
一样的一肚子小心思,也一样的骄傲自信。
“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个人啊。”
徐之胜挥挥手让游星辰回去。
他在烟雾里有些涣散的目光渐渐凝实。
藏了三年的拙了啊!
就像游星辰所说的,他都已经忘掉了那个如剑锋利的自己了!
是时候了。
在游星辰崛起之前,该为他做些什么了!
也该为那时候那个胆怯了的自己,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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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喊你干什么去了?”
班级里,老何看着看起来就不太开心的游星辰问道。
游星辰瞥了一眼老何,没有回答,转而嘲讽老何。
“我说老何啊,你也好歹是个顶级的二代,就这么咸鱼的瞎混,你家里不管啊?”
老何嘿嘿傻笑,“管我什么啊?我一不欺男霸女,二不创业败家产。有我这样的子嗣我老张家都算烧高香了...”
“今晚你真不去?”
老何还是执着的问了一句。
游星辰摇摇头,“我得整理下头绪,临近高考了,这可是个大门槛啊。”
“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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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个叫游星辰的,直接指名要那张卡牌?”
广陵西子湖畔某处别墅。
柳忠烈有些阴恻恻的面庞透过屏幕说道,声音里带了些惊喜。
柳大林点点头,“我感觉他就是为了那张卡牌,才设计逼我决斗的。”
柳忠烈突然狂怒,“老子花一千多万给你组的一套评价八星的卡组,你他吗连一个普通高中生都打不过?”
柳大林有些嗫嚅道,“他那套卡组好像更厉害些,我就是打出连击也根本奈何不了他...”
柳忠烈有些疑惑,“不可能啊?就算是徐之胜捣鼓出了些新东西,也不至于【泷灵王】卡组没有还手之力啊。”
“算了,他的事你别管了,等到高考自然有人治他。你现在给我好好供奉【泷灵王】,草拟吗的,高考前输一场比赛,不知道要浪费老子多少人情给你个煞-笔平事..”
柳忠烈骂骂咧咧的结束视频,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你老子都没斗得过我们,就凭你这小子?大夏可以烂下去,但我们更不能容忍有不在我们掌控下的崛起...麻痹,那狗日猴面人也没有一点消息...”
广陵东街某处园林
老何安静的坐在主座,闭目养神,下面几个人有些惶恐。
“大少爷,快两个小时了,有什么事您交代啊!”
“帮我查下游星辰最近...算了...”
老何睁开双眼,神色平静,“查下柳忠烈那帮老鼠派系的家伙,最近是不是想搞些什么动静。”
“老鼠就该在腐臭的窝里呆着,跑到阳光下的老鼠,就得给他一窝端了...”
老何低声自语。
堂屋并不算明亮的灯光照在老何脸上,有些肥嘟嘟的脸,此刻却气势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