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路上行人欲断魂。
马车上,向芷捻着手指,时不时撩起车帘看看外面。
“姑娘,到了。”
竹月扶她下车,向芷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
“顾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向芷点了点头,伸手叩门。
半晌,才有个小厮跑来,隔着门道,“我家公子病重,姑娘还是请回吧,改日再来。”
“等一下。”向芷将腰间的玉佩递给他,“我是向家的姑娘,向芷,与你家公子有婚约的,”
“不好意思啊向姑娘,谁都不能进去。”
向芷沉吟了下,凑近说了些什么,“劳烦您再多跑一趟,若是你家管事的还不让我进去,那我再离开不迟。”
小厮复命去了,没多一会便重新出来,将门开了半扇,“姑娘请进。”
“姑娘,您方才说了些什么?怎么小厮出来态度都不一样了。”竹月惊奇。
“没什么,只是一句威胁而已。”
竹月点点头,继续跟在向芷身后快步进去。
顾府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奢靡,但今日却多了些萧瑟,向芷心里突突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穿过前厅,拐进内院。
她的心腾的下落地。
顾鹤莲静静的躺在棺材里,屋内人站做两排,时不时的抹泪。
“他……”
“顾公子在回来的途中遭人暗害,已经……已经没了。”
“从哪回来,被谁所害?”
“从大理寺回来。”站在窗边的中年男子道,他是顾鹤莲的管家。
“公子听说文相在大理寺提审孙昊,回来的路上便遭遇不测,几个蒙面人隐蔽在二楼茶馆上,用淬了毒的暗箭射向我们,公子当时正在车内睡觉,所以……”
“凶手抓着了?”
管家摇头,“因为公子伤了,所以我们乱做一团,等找到凶手时,凶手已经跑了,只剩下一个,但也已经服毒自尽。”
向芷缓缓靠近棺材,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难道我黎婉天生注定就是孤家寡人的命。”向芷扶着棺材,刚想伸手握住顾鹤莲的手。
突然,门外响起走路声。
“听闻顾公子不幸受伤,本侯特来看望。”
熟悉的声音,向芷一顿,朝屋外看去竟然是许北安。
他什么时候是侯爷了?
“说起来,顾公子也算是本侯的大舅子,本侯理应为他上三炷香。”说罢,许北安捻起三根香,放在白烛上点燃,随意拜了下,便放进香炉中。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并非真心来看望的。
“黎家两位大舅子中,本侯最欣赏的便是顾公子,如今他去了,本侯真是伤心难奈。”许北安云淡风轻的,边说边踱步到棺材边上,将手伸进棺材里。
“许侯爷!”管家连忙出声阻止。
“那个……我家侯爷是中毒身亡,以免中毒,您还是不要碰的好。”
“无妨,谁让本侯与顾公子感情甚笃呢。”许北安道。
然而,站在一旁的向芷看得清楚,许北安根本不是伸手触碰,而是将手放在了顾鹤莲的喉管之上,大拇指上的扳指应该是组能射出刺针的暗器。
向芷个子矮,外加对外的形象一直是大家闺秀,大约是因为这两点,许北安没有太过顾虑她,所以才当着她的面出手。
不过,她虽然个子矮,看不见他做了什么,但却能看见他虎口处的青筋转动。
难道,杀害顾鹤莲的黑衣人是许北安派出来的?
而他此行,是来确认顾鹤莲究竟有没有死的。
向芷上前一步,走到许北安面前,欠了欠身。
“你是……”许北安上下打量他,“奥,我想起来,你是向家的,顾公子的未婚妻。”
“正是。”向芷盯着他道,“向芷待亡夫感谢侯爷前来的吊唁。”
“好说好说。”许北安盯着她的眼神色眯眯的。
向芷心中冷笑,不过还是微笑道,“侯爷,您的扳指沾染上血了,您取下来我们给您洗洗。”
许北安抬手,还真有块指甲盖大小的血迹。
“亡夫是中毒而亡,大夫说这毒有剧毒,见血封喉。”向芷说完,紧紧盯着他的眸子。
“好啊!”许北安迟疑了下,将扳指递给向芷,“小心点别动坏了,很贵的。”
向芷接下扳指,朝里屋走去,管家连忙跟上。
“向姑娘,您方才那样说,岂不是自毁清白。”管家着急,“您知道的,我家公子他……心中有人。”
“你来看。”向芷将扳指放在清水中,“这扳指其实是枚暗器。”
“还真是!”管家皱眉,“这位许侯爷,不是不会功夫么,怎么带这么危险的东西。”
“人不可貌相。”向芷将方才所见,说了一遍。
“向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看见,他用这扳指刺入我们公子的身体里了?”
“是。”向芷肯定,“也许许北安就是杀害顾鹤莲的凶手,就算不是,他和凶手之间,也必然有联系。”
说罢,向芷将戒指擦干递给管家,“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杀他?”
管家抿嘴,不愿开口。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瞒我。”向芷恨不得想将自己是黎婉的消息说出来,但又怕没人相信,“你告诉我,兴许我能从许北安口中诈出什么呢。”
“好吧。”管家妥协,“不过您别说是我说的。”
“我家公子昨日和文相一同提审孙昊,从孙昊口中得知,在黎家父兄战亡前,曾经有京中人去找过一位擅长临摹别人笔记的教书先生。”
“擅长临摹别人笔记的教书先生?”向芷心脏咚咚的跳,“还有呢?”
“没……没有然后了。”管家叹气,“我家公子刚刚派人去西疆找那位教书先生,就遭遇了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