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为首之人要一脚踹开我的房门时,那门却主动大开。
萧湛来了,赵绾绾也来了,包括掌事还有数十个家丁,我的两个近身伺候的丫鬟皆顿步于长廊上。
灯火通明,上上下下几十双眼睛,皆看见了昔日里秦府的嫡小姐如今衣衫松散,鬓发散乱地
立在屏风前!
赵绾绾的惊骇之色被我尽收眼底,实在是要赞她一句,演技出神入化,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捂着嘴看我,颤颤娇声道,“姐姐,你……当真是,就算不念和萧哥哥原先的情分,难道连王府的名节声誉也不顾惜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做啊?”
周遭围观的下人们有的惊诧、有的鄙夷,大多则是隔岸观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戏谑。
我挺直脊背对着萧湛跪了下去,他终于不再是上次那般漠无表情,眉心攒起的怒色酝酿着山雨欲来。
他掐起我的下颚,咬牙切齿,“秦毓,你敢?”
啊对对对,我怎么敢呢。
你只不过是构陷我全家,和旁边那位暧昧不清,一面放不下白月光一面又在这儿囚禁着我,但我得为你守身如玉啊,我怎么能作出跟你一样的事儿呢?
我暗自腹诽,只是迎着他震怒的目光,将一切愤懑压下,眼神渐渐变得楚楚可怜。
“请王爷,为我做主。”
浅碧色云袖中伸出一只素净的小手来,手上握着一把雀鸟银簪。
银簪上的珠翠少了一颗,而簪子的另一端,正在往下滴血。
啪嗒、啪嗒。
赵绾绾瞪大了眼睛,我想,她大概已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了。
为何房中安安静静?为何“奸夫”还不现身?
就在四下陷入死寂的时候,我终于开了口。
“今日用毕晚膳之后便觉困乏得很,我原想早早歇下的,谁知竟然遭了奸贼破室而入,左右挣脱不过,本想一死以保清誉,谁知错下重手……”
萧湛将手轻挥,自然有人低头趋步走到了帷幔之后。
他眉头一挑,那双眼就像是雪狼的兽瞳。
“将其误杀了。”
我平静地说。
两个下人拖着男人的尸首,一路从屏风后拖到了众人之前。
只见脖颈上赫然一个血洞,此刻仍汩汩地往外淌血,而头绵软地偏向一侧,显然是没了生息。
“他可曾对你说过什么话?”萧湛竟然破天荒朝我伸出手,“起来吧。”
我仿佛还沉浸在恐惧之中未曾回过神,只是将目光遥遥投向了那个女子——赵绾绾这下不必装了,她是真的慌,在与我对视不过须臾便泫然欲泣道,“姐姐这般看我,难道以为我是那居心歹毒的人吗?方才妹妹实在心系王爷和姐姐清誉,一时失言……”
该说不说,赵绾绾这心思是真毒,演技也是真好啊。
她有这炉火纯青的变脸功夫,高低得在影视圈有一席之地啊。
向来能动手就少哔哔的我一时间愣了愣,那跟死了差不多的系统终于开启提示:宿主,现在可是反击的好机会啊。
我用意念回复了他:闭嘴,蠢货。
系统:?
“不,妹妹心思恪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我转向萧湛,“王爷英明睿智,自然会查明真相的,对吗?妾身今日受惊了,不如——”
“不如本王作陪。”
萧湛毫无防备,真的是猝不及防地将我横腰轻轻松松抱了起来。
我倒吸一口冷气,天知道在那一瞬间我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一巴掌抽上去了。
在这和冷宫差不多的破院子里,众人眼见了一场好戏,然后,原先遭到厌弃凌辱的没落秦氏女,居然被王爷亲自抱了出去。
萧湛常年习武,臂膀精壮有力,就算是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那具身体战场厮杀出来的力量,我暗暗思忖,如果刚刚的人换做是他,就算再不设防……习武之人的本能,只怕我下一秒就会被反杀。
“秦毓。”
他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月色之下,男人不太像是中原的混血脸庞近在咫尺,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暧昧旖旎,有的只是审视之下的压迫感。
“王爷有何吩咐?”
他嘴角微勾,萧湛不爱笑,这似乎是我自穿书以来第一次见到他露出笑容,怎么说呢?就像是罕见而携了剧毒的、色彩斑斓的蟒蛇,危险而摄人心魂。
“孤王开始好奇了,人真的能性情大变,以至于前后判若两人吗?”他的声音沉沉落在耳畔,“还是,你根本就不是她?”
系统在我的脑内疯狂警报,滴滴作响:男主动杀心了!快卖惨!快卖惨啊!
我的答复一如既往、简洁明了:滚。
“回话。”他神色渐喑。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我不退反进,攀上男人的脖颈,笑意在眼中狡黠闪烁,“王爷睿智,杀伐决断,当真看不穿这些宅门后院的把戏吗?”
“又或者,您根本谁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