掼在地上，一个叠一个，拿脚狠狠踩住，怒道:“张校长能当你爷，咋能下得了手?有本事，回家打你爹去!打你爷去!日过你妈哩，你俩小子是哪个村的?叫你们的爹来看看!拿粮食喂你们吃，拿钱让你们花，可你们这些鳖娃子，正经事儿没干一件，歪事儿干下一箩筐，不如养头猪!
两个红小兵吓得全身打战，动也不敢动。众红小兵面面相，想上前救人，又见众人手中掂着家伙，谁也不敢动。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过来:“李青龙，你敢对抗无产阶级知识大革命!”
众人一看，是志慧，正从门房处一步一步走过来。
原来，村人冲进来时，志慧也傻了，躲在姚起林的门房里，
望形势，一边思索对策。这阵儿情势危急了，他不能不出面。一边观红小兵们见他出来，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群情激动，无不捏紧拳头，聚拢到一起，结成一个战斗方队，一步一步逼上来。“我就知道是你小子!”青龙“呸”的一声朝手心吐一口，搓儿搓，“有种气，放马过来!是单挑，还是一齐上?”万磙子也站过来，众百姓无不跨前一步。
“李青龙，”志慧冷笑一声，没有后退，反倒跨前一步，“我知道你是汉子，不怕死!我告诉你，今儿你这行为，是对抗官方，是反命，知道不?”
“啥个官方，你说说!”青龙冷笑一声。
“具官方!”红小兵头目跨前一步，尖起嗓子诈唬，“这是县革委副主任，你们谁敢不听，就是对抗官方，知道不?”
“具草委?”青龙呵呵一笑，“没听说过!”扭头问众人，“你们谁听说过县革委了?"
那头目的长脸憋得通红，又要发话，志慧摆手拦住他，前进一步，叉住腰:“李青龙，你既然没听说，我就告诉你!伏牛县没有官方了，没有县委了，只有县革委!县革委就是无产阶级知识大革命委员会，我是副主任!”扫视一眼众人，“你们谁敢对抗我，谁就是对抗县官方，谁就是对抗无产阶级知识大革命，谁就是反革命分子，谁就要被抓起来坐生1
”
听到这些大话，众村民面面相觑。
场面正自僵持，风扬急急跑来，见这阵势、虎起脸冲青龙道:“青龙，这是咋哩?他们是红小兵，是拥护教员的，你咋能踩到脚下哩?快点放开!”
者龙放开脚，两个被踩在脚下的小将连滚带爬地跑到志监那边，被众红小兵围在核心。有人轻拍他们，表示安感
风扬转对众村民，大声叫道:“看看看，这是下啥?你们是贫下中他们是红小兵，是贫下中农的后代，大家都是无产阶级，是一家农，咋能动家伙哩?把家伙放下!”人，
众村民迟疑一下，放下手中家伙。
万磙子心中不服，指着红小兵叫道:“他们要扒庙!”
“叫个啥?”风扬瞪他一眼，见众人手中的家伙全放下来，这才转身，扫红小兵们一眼，缓步走到志慧跟前，赔笑道，“孙志慧間志，我是东方红大队副支书，叫万风扬，支书张雪梅同志听说革命小将光临本大队，原要亲自欢迎，可她这阵儿在月里，脱不开身，让我代表她前来迎接。你们有啥事儿，可对我说!”
风扬这些话，一是说给红小兵听，二是给志慧台阶下，志慧自然明白，语气也软和下来，伸出手，与风扬握了握，缓缓说道:“我代表县革委，带领部分革命小将，前来东方红大队破除四旧1“白龙庙是典型的封建余孽，根据县革委决定，要立即转身指着大殿，拆除!》
“中中中!”风扬呵呵笑着、对众红小兵抱抱拳，“革命小将们，白龙庙既是四旧，咱就拆!可拆房子这活儿又脏又累，大家嫩胳膊嫩腿儿，咋能干这粗活儿?既然县革委决定拆，我安排社员同志们拆掉就是!他们有力气，拆起来快!你们说，中不中?
这是再好不过的台阶，志慧心中会意，装模作样地思忖一会儿，转身对众红小兵:“我认为，万支书说的也还在理，你们说，这庙让贫下中农同志们自己拆，中不中?
“中!”众红小兵异口同声。
边
"志慧同志，你过来一下，我有句话!”风扬说完，先自走到一
志慧跟过去。
风扬耳语几句，志慧脸色微变，转过身，对众红小兵道:“同志
务月，我倚跟万支书去大队能趟!”言讫，跟在风扬后面，急急离开破庙。
志慧没去大队部，而是直奔家里。风扬没跟进去，远远地候在外
面。
民善依旧蹲在红薯窖下，弯着腰，仔仔细细地在大石头上磨小砖块，一下接一下，发出刺耳的座擦声。
志慧冲进院门，一见他爹，打个怔，小声叫道:“爹!”
民善头没抬，声音却出来了:“把院门关上!”
志慧又是一怔，正要说话，民善喝道:“快去!”志慧返回院门处，关上院门。
“插上曰!”
志慧插上闩，反身回来，磨蹭到民善跟前，蹲下，两眼盯住民善的一堆碎砖头儿。左边排着一溜儿没磨的，全都有棱有角，右边排着溜儿光的，棱角全都没了，看起来像是捣蒜用的摇白锤儿。民善手里拿着一个，仍在全心全意地磨。
志慧看一会儿，有点纳问:“爹，你磨这破砖头干啥?“擦你的屎屁股!”
“啥?”志慧打眼一看，果真就是擦屁股用的，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费恁大劲儿磨这些，就为干这事儿?下次回来，我多带点报纸，那玩意儿软，擦着美!
“再美，也没这东西解劲儿!”民善阴着脸，依旧用力磨，“你说说，这阵儿回来，干啥哩?
“爹，我还要问你哩!听风扬叔说，你病得要死要活，要我回来看你。我急忙回来，见你这好端端的，哪儿像病人?
“我这病大着哩!”民善磨好手中砖头，瞧了瞧，不无满意地码在右边一堆儿，转过身，抬头看着志慧，指着面前的大磨石，一字一顿多“来，就趴这儿吧!
“趴这儿!”“趴这儿干啥?志慧惊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