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笙,是个声控,也是个GAY。
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是我从还没见面就喜欢的人。
他是个主播,声音异常好听。
我听过很多次他的节目,知道他是个骄傲的人,也知道他左肢被截,右腿里还有钢钉,他身体很不好,在医院里躺了十五年。
在此之前,除了我偷偷在角落里看着他之外,我跟他一共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个下雨天,他没打伞,我把雨伞借给了他,他向我道谢。
他的声音和电视里一样好听。
他的人,却比我想象的还要冷,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
第二次是个周末,他没上班,去商场买东西时碰到了我。
他记得我,问我什么时候方便好把伞还我,我很开心,说是他粉丝,要到了他的电话,说抽时间去他那里拿。
只是我一直没去,也从没给他过打电话,怕打扰他,也怕被他讨厌。
第三次是在路边,他心疾复发晕倒,我送他进的医院。
当时他苍白着脸躺在床上,我只觉得特别心疼,特别想照顾他,所以一时冲动向他表白。
可他一点余地都没有留,甚至片刻思考都没有,就拒绝了我。
虽然伤心,但我没死心,在他出院的时候偷偷来看他,却被他发现叫到了外面。
他说想跟我谈谈。
我俩此刻就在许愿池旁边。
他看着池中的硬币,问我:“我很没用是不是?”
我立马说:“不是!”
他眼里的凉像这冬末的池水,手叠放在腿上,摸到空荡荡的一截裤腿,自嘲自讽地笑了:“不止没用,身体也不好。”
我听了难受:“你别这么说你自己。”
他是很好的人。
只是命运待他不好,让他半生凄苦。
“陆笙,”他嗓音清越,唤我名字的时候,洋洋盈耳,他说,“我不合适你。”
原来,他叫我来,是要断了我的念想。
我不喜欢俯视他,半蹲着,手放在他轮椅的扶手上:“那你喜欢我吗?”
他没有回答,安安静静的眸光里波光潋滟。
清雅出尘,与世隔绝,他身上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气,我很想把他拉下来,拉到身边。
“周让,”
我不管合不合适,我只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只要他点头,我可以颠覆整个世俗,可以屏蔽所有反对的声音,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可他摇头了,他不喜欢我。
他看我时,目光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值得,他怎么会不值得?
是这个人间不值得,不值得他耗掉所有鲜活与生气。
我眼睛突然就红了,太想拥抱这个人,想拍拍他的肩,告诉他,别再一个人了……
“对不起。”
他道了歉,把手放到轮椅上,去推轮子,敛着眸,没有再看我。
我伸手过去,拉住他的袖子,把姿态放到最低,不要尊严地央求着:“别不理我,先做朋友好不好?”
在喜欢的人面前,我可以卑微到泥土里。
我不该表白的,他这样的人,若没有那个意思,绝不会拖泥带水。
周让还是那三个字,无波无澜:“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声音压着,还是听得出一些哭腔,“为什么一直说对不起?”
他垂着眼睛,细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落了影子,嗓音很轻很温柔:“我不该借你的伞。”
说完,他推动轮椅,与我背道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