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的气浪不断外曳,
竟连数千米之高的悬浮战机也受影响,两侧机翼发出隐隐的拍打声,
但是此时,整片区域中,他已是除了姜先生与饕餮之外唯一的见证者,与记录者
他成为了这场战役,于此刻全球视线的链接,
如此历史性的时刻与画面,在这末世,也许明天就死了,就算死前也未必能见到一次,
而这场战役,
对于这世界的未来,影响更是空前。
底下愈发恐怖的景象,已是让任何人皆无法保持安然,
因为就姜一抛出那一剑开始,这整片空间便似罩上层层叠叠灰与白的光浪,从上往下看去,所能见得的,便只有在这片光浪之中。
骤然爆开的一片火光,或是如白刀般割划这片光浪的风刃,
还有震天的巨兽嘶吼声搅动云霄,
但对于全世界而言,此刻,或许是最寂静的时刻,
所有守在屏幕之前的人,皆屏息凝神,甚至有人骇得小腿发软,即便死死按住双膝也根本就阻不住,
因为任何人都知道,
此刻在那片光浪之中,他们最后的希望,
正与里面那只占据此地五年了的超高阶终焉战斗,
自那场对【最终终焉】的胜利过后,
人类获得了十五年的喘息,
而十五年过后,
依然是当初拯救全世界的人,他仍回来了,作为人类最后的一位【宿主】
将再次拯救这个绝境中的世界/或是作为人类历史,曾存在过的,最后那丝希望
下一刻
直至底下那片光浪之中,忽的传来声声轰隆巨响,
于是骤然间,
整片光浪便似坍缩的风口般一开一合,转瞬即逝
一切收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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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浪内,
稍前些时刻,
那一剑抛下,如入无人之境,转瞬分割开那颗势若滔天的黑球,
【看来您真的很赶时间,也...变得弱多了】
饕餮如此调笑,就像那把剑的终途不是飞向他一般,
于是这一剑贯穿而去,由其兽首而入,钻出一座山体般的空洞,
转瞬之间,便将饕餮左半脑袋,连带着大片身躯轰散,
可也就是这轻轻的一剑,姜一的鼻腔几乎在无意识间,便流下一行血来,
胸腔之中也猛地绞痛,像是有什么要从中涌出,
但他生生止住,
擦去鼻腔中流下的血,而右手则再抬起,向下的掌心之中,骤然间光浪流转,
若一块转动的榫卯般涌动,
往里一握,那柄朱红汉八方便又回到了手中,垂眸看向下方的饕餮,
此时,那比山高的饕餮,却是被贯穿般,偌大的身躯,被生生砍出三分之一的缺口,黑雾在其中蠕动,
却如何也无法复原,
【您果然变弱了,否则,我抗不过这刀,看起来,您似乎在有意体面结束这一战呢,是不想将自己的疲态展现在那些人类眼中吗?】
但饕餮依然未倒,仅剩的一只眼睛微瑕,像是狐狸般尽是笑意,
【那么...在杀死我之前,您还能砍多少刀呢,杀死我后,您又还能站立此间,向那些人类宣告您的胜利吗?】
姜一只是淡淡的看了它一眼:
“我知道你强撑着不死,是想看见什么。”
此话一出,饕餮的身躯好似一顿,但是下一刻却连那成字的黑雾也激昂乱颤,身躯已然残缺,但它仍昂起头来,
【您会让我我看见吗?!】
像是为了看清什么,
但却姜一下刻便道:
“既然想看,为什么还躲在这副躯壳下面,终焉...也怕死吗?”
说着,姜一也笑了,
“既然长出了智慧,你就应该明白,【饕餮】是吧?你就算再喂它吃个百万只终焉或末兽,也不配站于我眼前。
又或者是说,你...其实也不配?”
顿时,彻骨的寂静竟在这一人一兽之间蔓延,此间唯一的流动,仿佛只剩下罩住这片天地的那光浪,
【我当然不配,既然是您能杀死那位,我自然是毫无希望】
下一刻,黑雾陡然开始躁动,似乎如煮沸的墨汁般发颤,整片空间的黑雾皆在向着中天聚集,像是要凝成一扇降世的地狱之门,
【不过,若是死于您手中之前,能望见那一招,死又何妨呢?】
那扇“门”被推开,
从中走出一个深黑色,仿佛实物般由黑雾组成的个体,额上长着两角,延伸至鼻尖,仿佛面具一般,两肋长出两只遮天的羽翼,连光也不堪落在上边,
只站立此间,
那强烈的压迫感竟如实质一般,压得水库之中水面骤静无波,树木不动不拂,
就连刚才那只饕餮,也害怕般低下了头颅
“失礼了,一直在暗中看着您,此刻方才面见。”
Ta笑着,做了一个旧世纪欧洲贵族般的躬身礼仪,口吐人言,似男声又似女声,就像刚刚学语的孩童般稚嫩,
“我的名字叫:【无冕之王】”
姜一听着它这自我介绍,
【王】
这已经不只是十五年前从未听过在终焉身上出现过的称谓了,就算在自己缺席的这十五年,也是绝未有过的,
必然这种事关终焉新个体的情报,不可能不出现在自己获知的资料之中
“从未听过的称谓,也就是说,你很强?”
于是姜一便开口道。
而无冕之王用掌根撑着下巴,已然平视看着姜一,泛紫色的竖瞳微瑕: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名字,但既然有了,我也一样喜欢,不过啊,比起这个...亲爱的【最后一柱】,
放心打过来吧,关于你所说的【资格】,我会让您满意的。”
见此,姜一也不多言,一指挥下,天上骤降雷霆霹雳,猛地向其落去,
然它却只扬起头,身后那两巨翼便轻易一扇,钧天雷霆便分为无数碎光,砸落地面,
不过这还未完,回首便见迎面又是一刀光袭来,抬手去挡,
那双骨质状的手爪竟想要将其生生抓住,
而结果,只见天色一灰一白,再望去时,无冕之王眼见被生生切开,
然而下一刻,便见其在这一刀之下分为了两个个体,
而那一刀的威光未减,就仿佛无数片碎刃仍若命定一般,在其身躯每一寸撕裂分割,
于是便见得,
“无冕之王”开始被切得到处都是,切得遮天蔽日,落得如碎沙铺落地面,
只短短数秒之间,
当姜一再望去时,边见如此骇人的一幕是——
无论天空还是地面,甚至是残缺【饕餮】的身上,缺口之中,此刻皆挤满了“无冕之王”,并且斩落的“无冕之王”,还在不断分出更多的“无冕之王”,密密麻麻如蠕动的黑雾一般不见边际,
而更为恐怖的是,
姜一能够感受得到,
与那只饕餮不同,这里数万万个“无冕之王”,
竟全是本体
“真是恐怖的一刀,这一刀,就差些就把我分为上千万个了~”
此时,竟是全部的无冕之王皆开口,笑意盎然:
“不过,我倒也期望,您能再来一刀呢,下一刀,说不定,能活生生挤破您设下的这囚笼呢?~”
见此,姜一也便明白了,
眼前的这个家伙,已然完全超出原有认知中“超高阶终焉”的水平,他似乎有着无限分身,或者说是增殖的能力,
并且每一个都可以继续增生,而且还保持着本体的力量,
拜自己这一刀所赐,若如今,放眼下这数百万“无冕之王”中的任何一小部分逃出去,
那么,也无需其他终焉了,
只这一无冕之王,皆可以力以量击溃任何国度
“你不怕死?”
姜一最后一问。
所有无冕之王似乎皆兴奋起来,
“您已没了选择了,让我看见我所想看见的后,死也就是我所想要的,我等待了您十五年,只等您来杀我,
用出那一招吧,
否则,只要这数百万的【我】中,有任何一个逃了出去,
我会杀了所有人...也灭了所有城
并且,我向您保证......我会让您再也杀不了我”
见此,姜一也无多再问的兴致了,就算问了,看来他也不会再答,
既然它想见,
那就让它见吧,
反正见过了的终焉,都已死尽了
于是姜一姜一稍沉眸,整片空间骤然一白,一空,好像一切都悄然间空无一物了,五行,阴阳,山川湖海,
皆似一点尘埃滴入其中,
泛起些许水波
最终,在罩住这整片空间的那座光浪洞开之前,便只听姜一轻吟了两字
却似亘古之哀歌,与天上繁星共奏
谱出一曲灭世的长吟——
【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