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洛书锦看着眼前的滔滔不绝的小厮,身上已毫无方才的惧意,越发好奇。
她用了十年的妆台,竟还能是有假!
若真是如此,这样大的物件,又是如何造的假?
“姑娘,您有所不知,这用来以假乱真的木头叫做樟木。
它的纹路细腻整齐,颜色要稍深,并且它也散发着一种浓郁的味道。
有经验的木匠可以通过染色风干让它从外观上接近金丝楠木,常用在一些背板位置上,或者不能一眼看见的位置上,不了解的人根本就发觉不了。
但是樟木长成大树仅需要几年或者更短的时间,所以含脂偏低,这样它打磨起来特别的费时间,且打磨的时候也会散发出更为浓郁的甚至有些刺鼻的味道。
它的硬度很高,不容易被磕碰,不管你怎么扣它,您瞧,它也很难留下痕迹!”小厮说着还往妆台背板上用力扣了扣。
“原来来是这样!”锦心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拔步床不会就是他所说的樟木做的吧?”
锦心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就连洛书锦也心里一惊。
“我去瞧瞧!”小厮说着便进了私库,不一会儿,便激动地跑出来,“锦心姑娘果真说对了,那床全是樟木!”
“刘柏,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曲嬷嬷冷冷道。
“当然,嬷嬷要是不信,可以去请上京城的木匠来看一看!”刘柏拍着胸脯肯定道。
“你所说的樟木可是与用来做这些樟木箱的樟木为同一种?”洛书锦问道。
“是的,确为同一种木头,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樟木箱只是普通的樟木,而用在床和妆台还有那闷户橱的樟木是经过了特殊的纹理色泽的筛选。”
洛书锦脸色骤然一变,心里一紧。
医书上提到过,樟木具有活血化瘀、消除血瘀、促进血脉流通,是有可能致人无法怀孕,还容易使已孕的夫人早产,甚至流产。
原来她寻了一生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它。
她攥紧了手,眼中翻滚着滔天恨意。
若只是一些值钱的东西,搬出来搬进去容易,可是这偌大的拔步床是不可能随意搬进搬出的。
看来,她还是想错了,她的嫁妆或许不是后来被才被调换,而是极有可能从入库之时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看来,这时间比她预算的要早上许多。
她记得很清楚,她的嫁妆是在她十岁生辰那年封库的,而这些木具在她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她娘就开始着人做了,也就是说,有人在十几年前就在嫁妆上动了手脚。
而那时候,她娘身子不爽利,所有一切皆是交给曲嬷嬷。
这事情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
原来在她还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了,
她还是小看了曲嬷嬷,她藏得可真够深的。
洛书锦冷冷地瞥了眼曲嬷嬷,“嬷嬷,这事,你怎么看?”
“夫人和我都被孙木匠给骗了,实在太可恶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贪心!”曲嬷嬷怒道。
“那就劳烦嬷嬷,去把他给我带回来!”
“这……”
“嬷嬷该不会想告诉我,那个木匠已经死了吧?”洛书锦喝道,冰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战。
曲嬷嬷愣住了,她可从来没见过洛书锦对她此种态度,“姑娘别生气,只是这么多年了,寻起来需要时间!”
“我不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曲嬷嬷心里不是滋味,这么些年,还从未有人如此呵斥于她,就连夫人都要礼让她几分,今日竟然被她一个黄毛丫头给压了面子。
她极力的忍下心中的不甘,强迫自己点头答应。
“你叫刘柏?”洛书锦蹙着眉问道。
“是!”刘柏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赶忙低着头应道。
“你很不错,回头来梨花苑报道。”洛书锦说道。
“姑娘,这位是我兄长刘杨,可否允许我带着他一起?”刘柏偷偷瞄了一眼曲嬷嬷,随即硬着头皮请求道,眼中闪着希翼的光。
“姑娘,这怕是不太好吧?”曲嬷嬷赶忙阻止。
洛书锦却笑道:“不过是两个小厮,我准了,你二人祖上也是木匠,想必也会有些线索,就随着曲嬷嬷一起去找孙木匠吧!嬷嬷有什么不懂的,你二人记得教教她。”
她身边的人虽然多,但是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只有有了自己的人才好办事。
“是!遵命!”刘柏和刘杨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哎呀!”一个丫鬟一手拿着头面,突然脚一软踉跄地跪倒在地,“姑娘,我明明很小心,但是它竟然还是断了!”
“什么?”锦心拿起断裂的另一半头面,细细一看,头面的断面里头呈乌黑之色,一看就是时日太久,老化后的自然断裂。
“姑娘,这应该是蓝玉缠金头面,”锦心指着嫁妆单子说道,“只是它是赝品!”
赝品!
另外几个丫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着另一半头面的丫鬟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回想起刚才,自己清理的那些首饰,心里也信了一半,可还是不确定的问道:“锦心姑娘,你确定?”
“当然,这哪怕是没用过首饰的姑娘,都一眼能够认出!这的确是个赝品!”
“坏了,”一个丫鬟瞪大眼睛
,连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姑娘,方才奴婢还清理了好几件这样的首饰!”
“我也是!我还以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对呀,我还特别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折断了!”
丫鬟们立马从指着另一个箱子里的首饰你一言我一语。
锦心不可置信的拿出首饰一个一个过目,越看心里越慌,眉头越蹙越紧,“姑娘,这,这都是赝品!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你会不会看错了?”曲嬷嬷声音略有些颤抖。
“怎么可能,您瞧瞧!”锦心捧着首饰呈到曲嬷嬷面前。
“锦心,你瞧瞧嫁妆单子上,当年登记造册的人是谁?将他给我唤来!”洛书锦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