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越来越近,正是白水堂的舵主,而比他更快落地的却是那条白蛇虚影,
白蛇自天空被击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偌大的它竟被嵌进了土里!
无须男面上阴沉无比,手上急促的动作显露出他的慌张,几个手印间,大蛇被召回内景空间,
他抽出空隙就向着还傻傻站在一旁的堂众大声提醒,
“朝村里跑。”
众人如梦初醒,心知他们方才遇到的东西还在跟着,他们现在不过是从一个危机跳入另一个危机之中。
天上忽然飘来了两条红色的绸缎,它们极尽延伸,直直向着众人袭来,
但由于无须男提醒地及时,绸缎只是插入了地面,众人皆是早早避开,无人伤亡。
可不等堂众喘息,那绸缎竟又疯狂地颤动,一道水刃刷呀将之斩断,一座大红轿子却已经腾飞至众人眼底。
鬼轿,又出现了...
刹那之间,邪风大作,周边树木剧烈摇晃,连带火焰也猛然蹿高。
地上碎落一地的纸片被邪风卷起,拼凑成一个个人形,而树叶则化飞刀,作绣花针刺向众人。
“避!”
无须男对此显然早有预料,抬手直接召出一道厚重水壁将这一阵阵的攻势化解。
白水堂众正要结阵协助,却发现一颗硕
大的蛇头也自空中浮现,张口咬向鬼轿,
狰狞恐怖的巨齿眼看就要将这堆木头堆砌的东西咬碎,激动人心的时刻,一只留着极长指甲的素手自侧窗伸出,
空间泛起了涟漪,巨蛇竟保持扑击的动作停滞于空中,漫天的落叶飞花也皆悬浮不动,
静止世界里那只手在缓缓朝着巨蛇靠近……
世界是宁静的,这是站在最前方那位名叫周建军的白水堂众的唯一感受,
他看着这静止的一幕,觉得一切都好像是理所当然的,是极为宁静,让人放松的,他在这样的时候就像冬天睡在自家温暖的炕上一样一动也不想动。
但他的耳边好像传来了些微的叫喊,这叫喊好生熟悉,他费劲了力气,用心地听,才听清原来是舵主又在提醒他们,
“快退!”
退什么?为什么要退?
他的脑海里多了些许画面,那只从轿子内伸出的手如闪现般按在了白蛇的蛇头中央,
白蛇吃痛,仰天嚎啸,被抛飞,落在他身上,一系列的画面只在眼里过了一瞬间,下一秒,他的身躯爆裂,化作血雾。
余下的白水堂众玩命地逃,
但那些树叶总能精准得划开他们的脖子,松针钉在后脑,让人栽一跟头,然后是大团的纸片包裹住他,像一块块刀片剃干骨头上的肉。
随后,纸片继续纷飞,时而化作人型,从落单的堂众身上扣下它看中的部件,时而又被落叶松针击碎,飘飞到更远处。
大蛇的口里往外吐着血,面对空中的鬼娘子,那双竖瞳在此刻竟也露出恐惧的意味,
每一秒都有数不清的松针射入它的躯体,落叶在它的每一处伤口切割,它的痛苦每时每刻都在剧增。
在它盘绕着的身躯之内,无须男盘腿而坐,他的全身都是细小的伤口,他与自己的灵仙儿性命交连,此刻那如巨浪席卷的痛感震得他险些晕厥,
他不断掐诀与大蛇沟通,可不论是他还是大蛇,他们都已经撑到极限了……
无人注意到的高台上,一个光头悄咪
咪摸到了徐景身边,他记着沙爷刚刚的嘱咐,亮出刀子就朝披着红盖头的女人刺去!
可这女人身旁好似有一堵气墙,凭空便将刀子架住,
光头卯足了劲儿,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可刀子却硬生生刺不进去,甚至离那女人还足足差了三寸。
这样一耽误,天上的鬼娘子已然把头瞥向了光头,漫天的纸人齐齐朝着他追杀而来,
光头被卡在台上,进退两难,只有发狂似的拔刀抽刺,他两眼瞪得快要裂开,手上刀子挥出了残影,可那诡异女人竟还是纹丝未动!
纸人逐渐逼近,那席卷而来的尖刀钢针眼看就要把他扎成个筛子。
一直隐藏的沙爷又伸出手往地下一拍,
台子轰然坍塌,那台上的女人也发出声惊呼,她在和徐景掉进地坑中时那原本抓得极牢的手已经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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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本还在通过丫鬟没有给他送去两位新娘的点心而推测鬼域的运行规律,
但忽然间,他感应出新娘中有一位竟散发出了鬼物的气息,不等他细致追踪,再眨眼间,他就回到了现世!
毫不犹豫地,他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漫天金光闪烁,盖住了火光,
一道由金光包裹的身影自坍陷的台子里上升,他抬手那一刹那,所有空间的涟漪都被抚平,
落叶回归落叶,纸片终为纸片。
大蛇需要内的无须男察觉到了这一瞬的改变,他自防御中猛然探出,本要发动亡命反击的他却因此看到了足以震撼他终生的一幕,
金光闪烁,将一切火光吸纳进那人的额头,
夜,回归了本该的极尽黑暗,但这也许像水滴自天空落下时发生的第一次颤动这样,你见到却从未能够察觉。
煌煌天火环绕着光柱直射向鬼轿,那只曾轻易挡下巨蛇扑击的素手这在一次依旧伸出,
可光柱贯穿了鬼轿,没有因为任何事物的阻挡迟滞一毫秒,
鬼轿,击破。
躲在村子屋内的白水堂众看着这宛如神迹的一幕,甚至忘了咽下口水,
他们看着不远处躲着的村民纳头叩拜,此时竟也在犹豫,要不要加入到他们之中。
而无须男的双腿都在打颤,他扶住身旁的大蛇,勉强站立,他非常清楚,如果刚刚那一击对准的是自己,他连渣子都留不下来。
“融灵巅峰的一击吗?”
他判断不出来,因为他从未见过。
光头面色发白,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只觉得刚刚那一幕非常非常震撼,而如此强大的力量被他面前这个又昏迷过去的少年掌握,他内心复杂到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有喃喃自语道,
“我到底捡回来了个什么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