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力的想睁开眼睛去看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因为我好奇,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甚至豁牙仔,都好像很听她的话。
一只鬼,听一个人的话?
现在想想,是不是也就是说,这抹红色,并不是黄河里的那个红衣女鬼?
而且,她说是她救了我的命,以后......还要我还给她?
......
我都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轻松,轻轻的握拳,然后又松开。
我眼前的一切也能看的清楚。
就在这时候,一条湿且热的舌头不断的舔在我的脸上,我抬头望去。
正是大diao。
“你......你没事啊!”
艰难的坐起身,我苦涩的冲着大diao笑了笑。之前我还挺担心他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什么事啊!
“汪汪汪!”大diao冲我叫了叫。
我长叹一口气,费力的站起身,看着那抹红色消失的地方,我开始思考。
救我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虽然我看到很恍惚,但是我却记住了她身上的海棠花香。
颤颤巍巍从口袋拿出烟,叼在嘴上,贪婪的嗅着烟草香。
随后我苦笑一声,扭过头,俯看着不远处的寂静漆黑的村子......
吧嗒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我冲着大diao苦笑说道:“我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啊!大diao。”
“汪汪汪!”大diao冲我叫了叫。
我有点自嘲的笑了笑。
这算是什么事儿,我竟然跟一条狗说话,这不是扯淡吗?
抽着烟,我的思绪却飘荡了很远很远。
我想到秦婆婆说的,村子里的人死,是为了我活着;村口的石头,就是借命的证据;还有黄河里那个红衣女鬼;最后,还有秦婆婆说的,当我明白一些事的时候,再让我回来。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最后的最后,我父母的样子,还有大哥二哥,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直接将烟直接踩灭,然后跪下去,直直的朝着村子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等我起身,大diao突然嘴里吊着一封信来到我的面前,我瞬间一愣,愣愣的看着它。
“信?给我的?”
大diao汪汪的叫了两声。
我拿过信纸,刚打开,上面就有两行大字:不要回村子,小四,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
看着信纸上面的字,我并没有害怕,反而升起一抹孤寂。
这是我首次感受到自己似乎没有家了。
沉默了很久,我将信纸揣进兜里,然后直直的朝着远处的一个大道上走去。
有时候说起来真的挺可笑的。
村子里的人,用自己的命,换回我的命;但是我又同时,欠了别人一条命。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我们就到了一处国道的旁边。
我摸了摸兜,里面现在只有十七块钱。
是的,我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先离开这里,离开村子。
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离开我们的村子的唯一办法,其实就是坐这条国道上的大巴车。
只不过现在,肯定是没有大巴车的。
所以,我只能祈祷,或许能在这条路上,遇到什么货车或是别的什么,可以趁机可以拉着我。
坐在马路边旁边的石头上,我的脑子有点乱,于是我试图捋清我脑海里那一团乱麻。
......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太倒霉了,有着否极泰来的说法。
在我刚坐下没多久,从远方,就出现一对昏黄的亮光,我心中顿时一喜。
连忙站起身。
等到那道亮光接近的时候,我才连忙摆摆手。
这是一辆货车。
刹车声戛然而止。
副驾驶的窗户被摇下来,我看到了一位大概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声音醇厚的对我说道:“小孩,大半夜不回家,在这干啥啊!”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看到司机一只手死死地握着旁边座椅的一个东西,眼神极其警惕的样子。
我挠挠头:“那个,我要去城里!”
“现在这个时间去城里?”中年人继续问道。
“嗯,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想去县城找我小姨!”我认真的点点头。
实际上我这段话说的也没有毛病,现在村子里回不去,而我从没有去过外面,所以我想的,就是先到城里,找我小姨。
这个小姨其实也不是我的亲小姨,听我妈说,当初是我姥爷在路边捡的,年龄的话,大概只比我大五岁。
去年的时候,小姨来我家,曾经说让我有机会到城里找她玩。
“找你小姨?”
这位货车司机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这时候大diao突然叫了一声。
“汪!”
货车司机一愣,微微站起身看了看。
“你的狗?”
“对的!”我点点头。
他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行,那你上来吧!我只给你带到前面的县城。”
“行行行,感谢感谢。”
我连连点头。
刚坐上车,我瞬间皱起眉。
因为这车厢里有一股很难闻的气味,也是到后来我才知道。
这个味道,实际上就是一种石楠花香。
货车启动,我抱着大diao坐在副驾驶,货车司机点上一根烟,又递给我一根。
我摆摆手,没要。
“你这大半夜的去县城,家里遇到啥事了?”
货车司机吐出一个烟圈,大大咧咧的询问道。
我这时候竟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总不能跟这货车司机说,我全家都死了吧?
沉默了半晌,我开口:“家里死人了,我要去通知我小姨!”
货车司机一愣,随后点点头。
“是该通知的!其实啊,你知道不,你能坐上我的车,还要感谢你的狗!”
听到这个回答,我反而有点好奇了。
“因为我的狗?”
“是的,一般情况下,我晚上是不在半路拉人的。”
说完这句话,货车司机饶有意味的看着我。
我很快就明白了。
“您是怕晚上遇到什么不干净的?”
“是的!晚上跑夜车啊,就是这样。如果不是你的狗叫,估计,你要在路边等几个小时,坐明天的班车了!”
听到货车司机这样说,我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庆幸。
如果不是大diao......
但随即,货车司机爽朗一笑:“害!马后炮说的有点多了,哈哈哈!这狗日的,今晚的月亮怎么这么亮,感觉跟白天一样!”
我也有这种感觉。
今晚的月亮,似乎比平常晚上的月亮,要亮的多。
想到这,我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天上那犹如电灯泡一样的圆月......
就在这时候,我的余光忽然看到货车即将经过我们的村子。
下意识的,我看向了村子。
但是当我的目光望过去的一瞬间,我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吓得一下子躺在了副驾驶的靠背上,抱着大diao的手......
微微在颤抖。
这条国道距离村子没多远,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再加上今晚的月亮很亮,我能清楚的看到,村口的场景。
就在这时候的村口,密密麻麻的站着好多人,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样死死的盯着我。
其中,不乏有我的大哥二哥,我的父母,还有,我亲眼见到过吊死在我家的村民们......
我为什么能确定他们都在看我。
那是因为,他们脑袋摇摆的幅度,会随着货车的移动,而......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