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刚才被纯阳酒打散了鬼气,那只怨鬼很惧怕我手里的酒葫芦。
见我左手酒葫芦、右手破煞符,它没敢轻举妄动,反而乘我护着冯梅无暇顾及其他时,裹着一阵阴风逃出了医院。
怨鬼一逃,四周弥漫的怨气、阴气渐渐消散,冯梅也缓了过来,像是终于能呼吸了似的,大口喘着气。
“冯主任您没事吧?”
冯梅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只是很木讷的摇了摇头。
“咱们得赶紧去找冯志伟,那怨鬼应当是奔着家去了。”
一听这话,原本还瘫坐在地大口喘气的冯梅立马站了起来。
“许仙那怎么办?咱们赶紧去救小伟啊!”
显然冯梅和冯志伟姐弟关系很好,那份姐弟情让她硬生生战胜了恐惧。
我点了点头让冯梅带路。
大概十多分钟,冯梅带着我赶到了城郊一处烂尾工地。
空地上有个亮着灯的窝棚,冯志伟就跪在那儿。
“原来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妈!”
“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枉死清洁工的儿子郝大贵,一边痛骂、一边对痛打着冯志伟。
冯志伟也不反抗,低着头直挺挺跪着。
“快住手!别打了!”
冯梅大喊着,踉踉跄跄就要冲过去阻拦。
我慌忙一把拽住了冯梅。
“别过去!你没发现不管怎么打冯志伟都不动弹?”
“就算他想抵命不反抗,正常人被这么打也早该趴下了。”
冯梅回过头满脸焦急不解的看着我。
“应该是那只怨鬼感觉到我们追来,情急之下附到冯志伟身上了。”
一听冯志伟被怨鬼附体了,冯梅当场就急出了眼泪,一个劲问我怎么办。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开始我想着查清楚真相,想办法化解怨念。
可现在那只怨鬼被修鬼道的家伙一顿刺激挑拨。
冯志伟又自己跑来送死。
想化解这段恩怨,我真没啥把握。
“不行也只能先收了它,在想办法化解。”
说完我悄悄拿出红绳,走了过去。
那只怨鬼还以为我不知道它附到了冯志伟身上,也继续逃跑。
这对我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是再让它逃了想抓可不容易。
“冯主任等会你先过去拦住那男的,其他交给我。”
到了近前,冯梅按我交代,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郝大贵。
“敕!”
我也甩出红绳捆住了冯志伟。
这一捆让那怨鬼无法离开冯志伟身体,它开始拼命挣扎,妄图挣断红绳的束缚。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拦我儿子替我报仇,我也要杀了你!”
冯志伟的声音完全变成了那惨死清洁工的声音。
正和冯梅撕扯的郝大贵,听出那声音是他老娘,露出一脸的惊骇。
也不和冯梅撕扯了,慢慢转过身看着被附体的冯志伟,用那种难以置信的口吻试探着问。
“你…你是我妈?”
“儿啊快杀了他给妈报仇!”
随着那只怨鬼不停嘶吼催促,郝大贵脸上原本难以置信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呆滞起来。
他红着眼喊着妈我一定给你报仇,捡起一块砖头就想砸死冯志伟。
老人常说鬼话不能信。
的确很多找替身的鬼,会用鬼话蛊惑人去自杀。
但其实鬼话不等于谎话,之所以鬼话不能信、不能听。
是因为鬼话往往充满怨念,会影响人的神识。
就像是被洗了脑大脑短路,会让人失去思维逻辑、做出完全不计后果的决定。
“等等!你打死他给你妈报仇,你也得背人命官司给他偿命,再不济也得蹲几十年大牢。”
“你不是还有个重病等医的儿子?你妈已经没了,你在进去,你儿子怎么办?”
想叫醒受鬼话影响蛊惑的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替他理清思维逻辑,让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当然这办法,对于那些本就心存轻生念头、没多大牵挂羁绊,又受鬼话影响蛊惑的人而言未必奏效。
要说郝大贵想不想替母亲报仇,答案是肯定的。
但他心头还牵挂着重病等医的儿子。
所以我这一喊,成功把他惊醒了过来。
他紧握砖头看着冯志伟,眼睛通红,牙齿咬的嘎嘎作响,想砸下去却又顾虑重重。
冯梅也急忙跪了下去。
“小伟是害了你妈,可在今晚之前他也不知道真相,知道真相后他立马来就你家认罪认罚。”
“我求你们看在小伟诚心认罪的态度上给他一个机会。”
“不管孩子需要多少医药费我们都负责就当一点补偿。”
冯梅做了十几年教导主任,社会经验可比我足。
她一番话竟然真说得男人紧握砖头的手松开了一些。
不仅如此,附在冯志伟身上的怨鬼,竟然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时候,窝棚里一个清瘦的女人牵着一个脸色蜡黄的小男孩走了出来。
扑通一下也跪在了被附体的冯志伟跟前哭着就说。
“妈我知道这么说不孝顺,可他们说的在理啊,您非得让大贵杀了这人给您报仇,大贵也得坐牢得偿命,以后我们娘两怎么活下去。”
“您不替自己想,也替我们、替孙子想想。”
这一哭喊,竟让我感觉到那怨鬼的怨念开始消散。
这无疑让我心头大喜。
“大娘我知道您死得冤枉,我们的话您也不会信,但您儿媳妇的话您总该信。”
“您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我向您保证不仅您孙子的医药费他们负责,以后孩子上学他们也负责,让他们替您养孙子。”
冯梅也立马重重点了点头附和说:“求你们能给小伟一个机会。”
“我让小伟认孩子当干儿子,以后一定当亲儿子对孩子,我还可以帮大哥大姐安排工作,日子一定能好起来!”
这时候郝大贵慢慢松开了手,哐啷一声砖头掉在了地上,他也跪了下去。
冲着被附体的冯志伟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破了,一脸的血。
“妈!都怪儿子不争气没本事没法替您报这仇……”
说到一半,郝大贵已经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只是头磕在地上,鸵鸟一样卷曲着哭个不停。
感觉到那只怨鬼已经怨念消了大半,我急忙解开红绳。
怨鬼慢慢冯志伟体内浮现了出来。
还是车祸惨死时的渗人模样。
它伸出手想扶起跪在地上的儿子,却怎么也碰不到对方。
这一幕看得我鼻子一个劲泛酸。
“阴阳相隔,大娘您要愿意答应给他机会,我想办法替您超度,让您下辈子投个好胎。”
“也许缘分未尽,您还有机会和孙子团聚。”
说完我拿出了那块之前对付红眼拍婴没用上的玉石。
“他们真的能保证对我孙子好?”
“大娘您放心,他们胆敢食言,我让您回来亲自找他们算账!”
其实这话是说给冯梅听得。
就冲冯志伟知道真相后能立马跑来认罪,我也信他不会食言。
冯梅这老娘就不好说了,提前敲打一下总没错。
果不其然一听我这话,冯梅立马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
“大娘我发誓要是没做到,我出门也被车撞死!”
富人拿钱换命、穷人用命换钱。
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最后是用钱解决的。
给冯志伟灌了一口纯阳酒后,他也醒了过来。
得知经过,冯志伟当场认了孩子做干儿子,还联系了战友连夜把孩子送去了省城医院。
听说后来冯志伟还跑去投案自首。
可这事死无对证,那条路上也没监控。
大贵两口子也给他签了谅解书,这事也就过去了。
我收了冯梅一万的报酬,她给的很痛快,还拐着弯问我那清洁工的鬼魂怎么处理的?是不是已经投胎去了?
我那能听不出来这老娘们是想问,以后那清洁工的怨鬼会不会在缠上他们。
“冯主任人在做天在看,只要你们按约定好好对那小孩,它就不会再来缠着你们。”
冯梅对我的回答挺不满意,可她也不敢在搞什么幺蛾子。
这件事算是有了个不错的结局。
可我却没放下心来。
因为一连几天我也没等到阳炎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