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懿旨都是召她入昭阳宫,那就是她的母后现在也在那。
懿姝听闻后就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太后一向不喜欢她的母后,时不时就会将人叫去敲打一番。
她母后向来畏惧太后,只要在太后面前就不免受委屈。
昭阳宫主殿内,太后、皇后都在,还有萧贵妃和韦妃。
懿姝瞥了一眼她母后,见她面容并无凄色,才稍稍放心。
她如常一般向太后和众人见礼问安。
此刻太后脸色沉沉,一双眼睛难掩厉色。
太后对懿姝的问安很冷淡,对着她身后的李舒凡冷声道:“哀家让你去传旨,你可传到?”
李舒凡连忙跪下,“臣刚到地方,就被懿姝公主捆缚手脚,堵住唇舌,未来得及说。”
其实这个消息太后早已得知,她在宫中耳目甚广,在懿姝刚入宫时,她就得知了消息。
懿姝的行为一下就惹怒了她,她本就欲置韩慎于死地,怎能让懿姝前去搅局?
当即命皇后传口谕,可久等不来,她又命自己的女官前去,同样也没了音讯。
她心知一定出了问题,连忙让刑宫令前去叫人,却晚了一步,懿姝已被武成帝召见。
刑宫令回来回禀,说见人拿了圣令出宫,她就明白了,韩慎一事要出变故!
想她费心筹谋的事就这样被懿姝破坏,她心中的火气就难抑,开始向懿姝发难:“她说得可是真的?”
懿姝没有否认,“是。”
太后拍着桌子,勃然大怒:“你现在胆子也越发大了,阻拦懿旨是什么罪不知道吗?”
太后在后宫之中,本就积威甚重,一张脸上威仪逼人,惊得皇后等人都连忙起身。
“太后息怒。”
皇后俯身跪了下去,“母后息怒,是儿臣没有教导好!”
太后怒斥皇后,“自然是你没有教导好,你要教导好了,会养出这样行止无端的东西?”
萧贵妃行了一礼,恭敬道:“母后,不如听听公主怎么说,说不定里面另有内情呢?”
太后打量着萧贵妃,眼中阴沉不定。
萧贵妃掌六宫之权,与她在后宫中一直都在明争暗斗。
在这个时候,萧贵妃突如其来的请安和为懿姝说话,让她不得不怀疑她们私下里早有勾结。
韦妃哼了一声,看向萧贵妃,“姐姐,内情再大,也大不过宫中的礼法,在后宫里敢阻拦传令女官的,自开国来可没有一人呢。这要是不好好惩治,歪风一起,如何刹得住啊!”
萧贵妃笑着看向韦妃,“那照妹妹的意思,问也不用问,直接就处置了?”
韦妃话语一哽,咬了咬牙,才说:“我没这么说。”
太后瞪了韦妃一眼,“你给哀家闭嘴!”
韦妃神色一僵,不敢再说话了。
太后沉沉的看着懿姝,见她虽然跪着,可神色平静,也无认错愧疚之意,冷冷地说,“你可知罪?”
懿姝平心静气地说:“还请皇祖母明示。”
太后被气到连连冷笑,她睨看了一眼身旁的刑宫令。
刑宫令会意,肃然道:“扣押宣令官、不遵旨意犯了欺君之罪,按律当诛。”
皇后一听急了,“母后,懿姝是您嫡亲的孙女,她并非有心对您不敬。”
刑宫令淡淡的回应,“皇后娘娘,公主虽是太后娘娘的嫡亲孙女,但祖宗规矩、礼法不可废,若太后娘娘念及亲情不去约束,那后宫会乱成什么样子也未可知。”
萧贵妃扶起皇后说:“皇后娘娘,先不用着急,公主还没说话呢。公主,有什么委屈你就直说,太后娘娘向来公平,也不会什么都不听就直接给你定罪的。”
太后盯着萧贵妃,也不免咬牙暗恨,每次她要做什么事,这萧贵妃总要与她作对。
懿姝应了萧贵妃的话后说道:“皇祖母,孙女扣押她们是为了维护皇祖母和母后的声誉。”
太后都被气笑了,“你倒反打一耙,哀家就问你,你知不知道她们是传令的?”
懿姝沉声说:“孙女知道,也能猜出祖母和母后的口谕是要召见孙女的,所以我才要扣押她们,不让她们说话!
孙女在建章宫门口求见父皇是因韩慎被赐死一事,要直谏父皇,这是国事。
自开国以来,后宫不可干政,孙女要是奉召离开,在场官员如何去看待皇祖母和母后?”
太后冷嗤一声,“你也知后宫不可干政!哀家和你母后便是为此才传你来见!”
“皇祖母怕是忘了,孙女身上有二品征东将军一职,可向陛下直谏。”
太后脸色一变,她确实忘了。
这五年,懿姝不提起,朝堂不提起,就被遗忘了。
太后脸沉了下来,懿姝用了这个理由,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罚懿姝了。
萧贵妃笑着开口,“原来是这缘故,母后,儿臣看着公主不仅不能罚,还要赏呢。”
太后面色冷凝,她这会已经开始怀疑,懿姝或许已同皇帝站在了一条线上准备对付她呢。
这一局,她输了,她认。
太后淡淡地说,“确实要赏!闹了这么一会,哀家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相继起身,一同行礼告退!
太后见众人远去,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吓得众人连忙下跪。
刑宫令见太后沉着脸不说话,暗暗做了个手势,殿里服侍的宫人这才悄然退去。
她为太后换了一杯茶,劝慰道:“您可消消气,气大伤身。”
太后怒道:“你看她那桀骜不驯的样子,她眼里还有谁,今日还敢拿后宫不可干政来压我!”
刑宫令叹了口气,“我瞧殿下这倔强的样子,倒有太后年轻时的几分风采。”
太后瞪了刑宫令一眼,“哪里像我,她是如她母亲一样,没脑子!”
刑宫令笑着应:“是,是,您说得都对。”
太后脸色沉肃,“皇帝的这几个孩子中,没一个成器的!”
刑宫令接口,“大皇子性子虽然温和了一些,可也是个纯正的孩子,也算孝顺您,就莫要过分担忧了。”
太后哼了一声,“我要他孝顺?他那个脾性即使做了皇帝也是坐不稳的!”
刑宫令叹了口气,“若说能力出众,还是玉安王啊。”
太后被提起小儿子,眉眼也柔和了下来,“先帝走时也糊涂了,非要立长不立贤!
你看看现在的皇帝,敏感多疑,就只会同我作对!他若只是个王,开辟疆场,也就算了,可那个位子——”
太后忽地不说了,转了话题:“哀家瞧着怕是懿姝被他父皇拉拢了去。”
刑宫令道:“公主性子憨直,或许被人蛊惑也未可知。”
太后沉吟了片刻,“殿下派沈晏做了公主傅,只怕这人也成了皇帝的人。”
“是否要婢子传话给韦世子和宜昌郡主,让他们探查一下。”
太后听了这两人的名字后,脸上怒意更甚:“原只以为宜昌是个蠢的,没想到这韦衡也是个绣花草包!武功胜不过懿姝,文又不行,只会卖弄个样子!”
太后骂完后,沉声问,“李宫令的一双儿女进到公主府了?”
刑宫令道:“是,女儿跟在公主的身边,儿子给安排到了三皇子身边做陪读。”
“就这消息还算能让人舒心一点。”
刑宫令笑着说,“这么多年,公主府管得像铁桶一样,安插不进去人,这次总算是有个突破口了。”
太后应了一声,想了一会说道:“去传韦衡进宫,哀家要好好问问他,若是他不行,韦家还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