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司隶

懿姝见武成帝也看向自己,说道:“沛阳司马徐伟奉培养郡丞之命将奏折呈上已有三日,却一直得不到回复,因人命关天,就求到了我这里。”

武成帝眼睛扫了一眼韦相后,又看向懿姝,问道:“他都报到哪去了?”

懿姝道:“丞相府、司隶处都报过了!”

武成帝冷脸看向韦承安,“韦相!”

韦承安听到这话时,就已心知不好,这会见武成帝叫自己名字时立刻走了出来,镇定地道:“臣在!”

“沛阳郡报的奏折你看到了吗?”

韦承安沉声道:“各州、郡、县呈上的奏折每日皆有千数,由奏曹处核审,再提到臣这里。这份奏章臣未曾见到。”

奏曹处是隶属于丞相府的十三曹之一,负责的就是管理朝堂的一切奏章。

武成帝见韦承安甩锅甩得如此顺滑,眸色深了深,“宣奏曹掾。”

武成帝沉脸发怒,大殿内安静地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韦承安脸色如常,眼眸低垂,似是真的与他无关一般。

可他内心并不平静。

从他刚开始设计除掉韩慎时,一路都顺风顺水。

眼见功成的时候,沈晏就冒了出来。

他本来是不在意的,这沈晏就是个纯臣,没有什么背景,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可他没有想到在懿姝参与进来后,事情就翻转了。

他开始怀疑懿姝与沈晏是不是已经战对了武成帝。

可韦衡却对他说,懿姝对他是有好感的,等到宜昌将与他关系澄清后,对能成为懿姝的驸马,他志在必得!

这个消息让他打消了一点疑虑。

认为只是懿姝单纯的想要救她的属官而已,毕竟这个公主在他的眼中,除了倔强莽撞外,可没什么心机。

可刚才懿姝的表现,他现在可不这么想了!

沛阳的事怎么会激起民愤?怎么会让一个郡丞敢大胆的同司隶处作对?这背后难道真的没有隐情?

在这样僵窒的气氛中,奏曹掾曹勋入了大殿。

对着递到手中的奏折,他看了一遍后,就说道:“臣确实见到了这份奏折,因牵涉到司隶处,臣便寻了司隶校尉高昌问询。”

“高校尉将事揽下调查处理,奏曹司便将此奏折归为一般事务,待司隶处处理完了之后,再呈报丞相审阅,交由殿下朱批。”

曹勋说话冷静,条理分明且理直气壮,让人挑不出一丝问题。

懿姝总算明白了,为何韦承安能够那么淡定。

这曹勋也不是一般的人,只看了奏折,就猜透了前后发生的事,将韦相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将所有罪责都丢到高昌处,因为现在谁也保不了高昌,索性就牺牲他一人来保全他人。

高昌听到曹勋的话,全身都在发抖,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将头深埋在地。

武成帝面色不善,“你们奏曹司因何判断什么事该呈报,什么事不该呈报?朕看这里有很大的文章。”

曹勋道:“是,军国大事、天灾人祸、官员任免、财政收报都该上呈。”

武成帝冷笑两声,“原来民怒、人怨在你们看来都是小事。”

曹勋跪地磕头,“臣朽木之才,请陛下责罚!”

武成帝阖目长吸了一口气,仰头沉默不语。

片刻后,武成帝睁开眼睛,他也不管跪地的韦承安与曹勋,只看向高昌,“高昌,抬起头来看朕!”

高昌颤颤地抬起头,一张脸青白不见一丝血色。

武成帝半眯起眼,“若这罪定了,朕诛你全族,你要是解释得好了,朕给你加官进爵!”

韦承安道:“陛下,此事怎可如此儿戏?”

武成帝嗤笑一声,“儿戏?哪里儿戏了!他若认这是他作的,只假传圣旨一样就够抄他的家了!”

“可若这背后有他人操纵,我令他将功赎罪,抓出大鱼怎能不赏?韦相,朕说得不对吗?”

韦承安直直得看向武成帝,忽地俯身,“高昌犯罪,自有律法可处,陛下再生气,也请三思啊!”

陶阶此时道:“陛下如此处置,并未不遵从律法,韦相何故扣这么一顶大帽子到陛下的头上?”

韦承安怒道:“陶大人慎言!我虽为丞相,可也担着帝师一责,警醒劝谏陛下,竟被你如此挑唆,你到底何意?”

陶阶拱手,“高昌此人胆小粗莽,若非有人指示,他怎敢如此行事!韦相一意阻拦,又是何故?”

韦承安,“你这般顺谀陛下,视我大郑律法为无物,当真狂悖!”

“狂又何妨,悖又何妨?韦相既说我狂悖,那我还就认了!韦相这般心急,可是怕高昌将你供出?”

韦承安猛的抬头看向武成帝,“陛下就任如此小人羞辱于臣吗?”

高昌忽然连连磕头,“陛下,高昌有罪,只在臣一人!臣愿伏诛!”

武成帝半眯起眼睛,打量高昌半晌,忽地道:“大理寺卿何在?”

柳弘连忙出列,“臣在!”

武成帝淡声道:“记住朕刚才说的话,你去亲审高昌,不许任何人探监,别让无辜的人蒙冤,也别让有罪的人逍遥法外!”

“是,臣明白!”

“还有……”

武成帝顿了一下,沉吟片刻道:“沛阳太守韩慎收押大理寺,交由大理寺少卿沈晏主审!”

柳弘愣了一下,说道:“这么重要的案件交于他来审理,恐怕不妥。”

武成帝直言道:“没有什么不妥!他既然敢向朕死谏,那朕就要看他能给朕审出个什么样子!”

沈晏侧身走了出来,拱手道:“臣领旨!”

武成帝想了想,“命御史中丞同司隶校尉协理此案!”

柳弘道:“陛下,司隶校尉是高昌,陛下所说的是?”

武成帝道:“司隶校尉一职,暂由——懿姝,你来!”

武成帝话一落,韦承安道:“陛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