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姝听完云玉娘的话,心潮起伏不定。
云玉娘夸赞了她与沈晏,她是感动的。
也惊叹于云玉娘的眼界。
可,她从未想过要做女帝。
当下她苦笑一声,“我并无称帝的打算,沈大人同我只是想为百姓做一些事情,这样的话,韩夫人不要再说了!”
云玉娘惊讶的看了懿姝一眼,见她目光坦然,也以为自己想错了。
她目光看向沈晏,却见沈晏对她轻轻摇了一下头。
她沉了沉眸,心思转动了一圈后莞尔一笑,“不管如何,公主既为百姓着想,我韩家便愿意追随!”
沈晏笑了笑,说:“韩夫人自沛阳赶来,舟车劳顿,本应好好休息一番,只是现下有一件棘手的事,只有韩夫人能解。”
云玉娘向沈晏行了一礼,“沈大人不必客气,有民妇能效劳的地方,必不辞!”
沈晏将柏家、血鼎门和郭许的事一一说出。
云玉娘略微想了想,“沈大人是要我配合演一场戏?”
沈晏拱手,“韩夫人聪慧。”
……
沈晏带着懿姝、云玉娘推开了侧房的门。
李蕊珠一见沈晏来,便说道:“沈大人,大理寺送来了的东西全数在这了。”
沈晏微微点头,“嗯,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在门外候着吧!”
李蕊珠出去后又将门关了上。
沈晏将四个箱子一一打开。
“这一箱子是柏家的账册,这一箱子是血鼎门十三年来的账册,我们欲以此告幕后主使之人,但苦于账册繁复。”
沈晏挪了两步,拣出了一本账册递给韩夫人,“韩夫人看看这账册,缺损了关键的地方。”
云玉娘翻了一会账册,又从箱子里翻看了一会,说道:“这账册是实账,却不是内账!而且从年份来看,还有残缺。”
“是!内账在何处,我们翻遍了他们的地方,都没有搜到。”
云玉娘沉吟了一会,“沈大人是想让我以此将残缺的账册补足,再做个内账?”
沈晏点头。
云玉娘叹了口气,“只怕有些难度。做账不难,难在这纸张上。我即使现在做出,可新纸新磨何人能信?”
沈晏道:“韩夫人不必担忧,且看这个。”
云玉娘惊讶,“这账册是空白的,纸张也是故意做旧的?”
沈晏点头,“是,日期都已标注好,夫人可按日期来进行编著。”
云玉娘笑道:“那就无任何问题了,我有亲族,家仆可帮忙,给我五日的时间,定将这些账册补足!”
“此事若成,韩夫人可居首功!”
……
天色已经黑透。
沈晏向懿姝告辞后,就同李蕊珠离开了。
懿姝这时才看向素心,“适才李蕊珠是何反应?”
素心说道:“账册下午送来之时,李蕊珠就一直在这耳房不曾离开,婢子偷看到,她将那四个箱子都打开过。刚才在偏房外,李蕊珠神情紧张,确定是偷听无疑。”
懿姝嗯了一声,“这几日,你多用她一些,让她没有机会出府,等到五日后账册做好再让她出去,然后让人跟着她。”
素心应了。
“韦旭如何了?”
素心蹙眉,“有些难治,韦家公子毒素已侵入大半个身子,汪远和太医们还没有找到毒的来源。”
方碧忍不住说,“殿下为何强留下韦公子,这要是出了事,韦家定会找我们麻烦!”
懿姝蹙眉,那日韦旭中毒,荷华说了一句,让汪远去治。
她就直觉荷华一定是认识汪远的,只是她一直没抽出空去询问他。
“去医署看看。”
说话间,几人就到了医署。
医署内汪远却不在。
懿姝去瞧了韦旭,那黑色的毒素蔓延至了他的上半身,连一张脸都黑了。
见到懿姝,韦旭哭嚎了一声,“活阎王,你看我都成什么样子了!”
听他这么称呼,方碧立刻怒道:“韦公子这么称呼殿下,太有失礼节了!”
韦旭也不恼,叹了口气,却改了口,“殿下,这毒要是明晚还解不了的话,就送我回韦家吧!我可不想连累你!”
懿姝拧眉,“汪远师承药王谷,虽然年轻,但医术很高。你且放心,明日一早我便带人出城去寻荷华。”
韦旭又叹了口气,举起手上的手镜,照了照,“这也太丑了!有人说死了什么样,鬼就是什么样,那我岂不是要做个黑鬼?就算活不了,也要把这黑色去掉!不行的话,我死的时候给我涂上一层厚厚的粉……”
懿姝险些被他气笑,“你担心这个?”
韦旭认真的点头,“我最在乎的就是我这张脸了,殿下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长得丑,舞阳公主笑我是丑八怪。”
懿姝嘴角抽了抽,“然后呢?”
“她哄我穿裙子,给我擦粉描眉,说这样装扮的话,就好看了。我信了,结果我穿上后,她笑着说,十个丑八怪丑起来就是我这个样子。”
懿姝:“……”
韦旭认真的看懿姝,“殿下觉得我长相如何?”
懿姝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细而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扬,骨相清晰,可……黑了些就不好评。
韦旭急了,“好不好看,还要想那么久?”
“你一个男子,那么在意长相做什么?”
韦旭:“从那次被舞阳公主之后我就在乎了,我好容易长大变好看了,绝不能死得丑!”
懿姝:“……”
这天没法聊了。
方碧这时走了来,“殿下,找到汪远了,可他似乎在同一个女子吵架,婢子没敢过去。”
懿姝好奇起来,带着素心就跟方碧去寻汪远。
到了他卧房门口,就听汪远痛骂出声,“老子上辈子就算是掘了你的坟,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你赶紧给我麻溜的滚远,老子再不想同你有任何干系!”
这火气?是在骂谁呢?
汪远的脾气偶尔会不好,可很少见他气成这般样子。
懿姝同素心都停下了脚步。
“上辈子欠的,这辈子才要还呀,这不就是师傅所教我们的顺生承负吗?”
女子慵懒地声音传来,一点没把汪远的火气放在眼里,还又拱了一把火。
懿姝一听这声音立刻认出,是那日绑架舞阳的荷华。
她脸色微沉,再不犹豫大踏步走进房间。
汪远一看懿姝推门进来,立刻呆住了,神情中有着惶恐,“殿下……”
荷华半躺在汪远房间的软榻上,正悠闲的磕着瓜子。
见懿姝来了,也没有一丝慌乱,反而笑着说,“殿下,可要吃一些?我用蛇胆炒的,对眼睛极好。”
汪远连忙解释,“殿下,她不是我叫来的!”
荷华手撑着下巴,幽幽叹了口气,“师哥,你就这么急于撇清我们的关系吗?”
汪远一跳三尺高,指着荷华怒道:“我同你没关系!你早就被师傅逐出师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