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隶处新收的江湖众人,不是懿姝不用,而是这些人身上江湖气息太重,都习惯独来独往,意气用事,又不善于合作配合。
萧静海知懿姝受了内伤,当即说道:“公主坐镇司隶处,臣去同庄将军配合。”
懿姝想了想,从怀中取出她的印信,说道:“劳萧将军辛苦。”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回到公主府,她直奔医署,汪远此刻还未得知外面发生的事,一心捣鼓着他的药。
懿姝问汪远,“荷华呢?”
汪远没注意到懿姝的神色,还得意的说,“她研制的毒我解开了,生气回屋作毒去了。”
懿姝嗯了一声,抬脚向荷华房间走去。
汪远此刻才后知后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懿姝没有理会她,方碧将他拉了一下说,“有刺客为了武安君,劫掠了大皇子。”
汪远听完后,手中的药盆啪地一声落地,脸色惨白,几乎跌跌撞撞地就向荷华的屋子奔去。
懿姝敲了门,房间里传来女子的声音,“谁呀?”
然后门打了开,荷华的外袍随意披散着,发丝也都散落,睡眼惺忪,显然是从睡梦中刚起身。
不是荷华?
那又会是谁?
开门见是懿姝,荷华明显精神了许多,再看向她身后跟着的人,眉头一挑,“殿下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懿姝说道:“是。”
荷华将门打了开,打了个哈欠,“进来说吧。”
汪远此刻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看荷华的装扮,又气了,“你能不能庄重一些!”
荷华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衣衫随意拢了拢,“说吧,我犯什么罪了?”
“今日劫持大皇子的事,与你有关吗?”
荷华吃了一惊,叹了口气,“太可惜了,不是我干的。”
懿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荷华才似想起来大皇子是懿姝的亲弟,连忙笑了笑,“我失言了,公主可别和我计较。”
懿姝将今日劫掠的事说了出来,荷华想了想,说:“这不是巧合,绝对是周密的计划。大皇子护卫的安排,金吾卫的巡查人员线路,以及城门处的信息绝对提前被他们知晓了。”
懿姝信了荷华大半,想了下说道:“对不住了!我刚才确实怀疑你了。”
荷华撩了撩头发,浑不在意的笑说,“没关系,我素行不良,殿下怀疑也属正常。”
她顿了一下,歪头看向懿姝说道:“殿下,那城门中毒的侍卫,要不要我去查一下?”
这就是在求位了,荷华早将投名状递到了司隶处,可懿姝一直没有给她回复。
见懿姝考虑,荷华又接着说道:“殿下,我和三个家臣可是对武安王很有研究的。”
懿姝来了兴趣,“什么研究?”
荷华见懿姝肯信,起身去了内室,拿出了一个包裹,解开后铺了开。
这是一张羊皮地图。
懿姝看了一会没看懂,沈晏却说,“是都城的地形图。”
荷华说,“是!”
懿姝嘴角抽了抽,这画得也太随意了些。
懿姝想了想说道:“方碧,你去京兆尹,将中毒案犯的尸身带来一具。素心,你陪同荷华去将她的三个家臣带到公主府。汪远来给我治伤!”
汪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下冲了过来,“韦家又对殿下下黑手了?”
他说着,手就搭在了懿姝的手腕上,“心脉真元都已受损,你和人打架了?”
懿姝嗯了一声,她自己知道内伤不算太严重,可在这紧要关头,如果不治疗好,面对强敌时肯定是大麻烦。
汪远想了想,“殿下先回扶摇楼,臣去准备药。”
“一会都去松茂堂吧。”懿姝吩咐。
沈晏陪同懿姝进了松茂堂,关了房门,沈晏就将懿姝抱入怀中,“你又受伤了!”
声线沉痛、哀伤、无奈。
从懿姝进入朝堂,被下药、受伤、罚跪、挨板子、到现在又受伤。
一直都没有停过……
沈晏无法去描述此刻心中的难过,只知这难过憋在他的胸口让他重重的呼吸不过来。
沈晏的话也重重地落在了懿姝的心上。
她能感觉到沈晏整个人都在隐隐的颤抖。
懿姝抿了抿唇,拍了拍沈晏的后背,“没事,我很强的。”
结果,这句话换来的是更用力的拥抱和颤抖。
懿姝轻轻地推开了沈晏,看到他一双眼睛就那么红了,盈着一层薄薄的水色,脸线虽然是紧绷的,可眸光却在破碎地颤。
懿姝手指抚上他的眼尾沾了沾,这样难见的脆弱模样,让她看得出神。
一颗心也不知道是酸涩还是欢喜。
“你是不是很难过?”懿姝轻喃着
沈晏的睫毛快速眨着,仿若在抗拒着什么,可在这眨动中,眼中的晶亮落了下来。
懿姝伸手抹掉他的泪,出神的看了一会,她想起沈晏那时生死不明,她也为他落下的泪。
在细密的心疼里,懿姝扣住沈晏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这样无声的安抚,让沈晏酸了心。
他沙哑着声音说,“殿下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打不过就不打,十分危险就退一退?”
懿姝叹了口气,“以后我会注意的,可你也知道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退的。”
沈晏默了默,“……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难过。
“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要作死的去惹费致?”
沈晏默了片刻,说道:“臣忍不了!”
懿姝捏了捏沈晏的脸,“你这张嘴以后能不能控制点,遇到危险的人,就收一收?”
沈晏亲了亲懿姝,抱了懿姝好一会,不甘心地说,“我想让费致死!”
懿姝同费致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仇,可这个人,却让她直觉很危险。
懿姝从不小看她的直觉,这是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练出来的本能。
她没有反对沈晏,而是说,“那就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