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一道甜美的嗓音。
苏念脚步一顿，心里不由诧异。
这是又一个终于没忍住要来骂自己的？不过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苏念转过身来，看着这位娇小的麻花辫女生，冷淡地回道：
“有事？”
他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干净小巧的脸蛋，但厚厚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再加上平时老是低着头，难怪自己对她长相没印象。
“苏，苏同学别误会，我，我是想问，你需不需要人帮你抄公式，我挺闲的，正好我物理成绩不太好......”
女孩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细如蚊鸣，头埋的低低的。
从苏念的角度看去，能看到领口处露出来的肌肤逐渐往脖子上升起红晕。
“呃......这位......”
苏念有点尴尬，他突然发现自己记不得对方的名字。
毕竟同窗两年，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我叫端木纯子，是图书委员。”
纯子语气有些失落。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班里唯一的中日混血，我就是突然忘了‘端’字怎么念。”
苏念章口就来。
“那你物理成绩很差么？”
苏念有点担心对方想让自己辅导功课，这会浪费自己研究现实隐藏bug的时间。
他可是很忙的啊。
“嗯，”听到苏念记得自己，纯子语气又上扬起来。
“上次模拟考只考了93分，再上次也是只有89分。”
纯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确实不太好，不过不用麻烦，我能抄的完。”
苏念点了点头，随后婉拒。
虽然他不太理解物理有啥难的，100分的卷面，除了忘记写“解”，实在想不到其他的扣分点在哪里。
况且他还掌握了“一觉醒来就自动抄完书”的bug，老班的惩罚对苏念根本没造成什么困扰。
“你为啥想帮我？他们都对我避之不及，生怕被我传染。”
苏念很好奇。
“我......我觉得，无论如何，努力坚持自己的追求都是一件很有酷的事情。”
纯子支支吾吾地说着，脖子上原本有些消退的红晕又重新升腾，小脸红得跟煮熟的虾米一样。
“那你相信我说的话吗？这个世上存在着无数的漏洞。”
苏念眼前一亮，目光炯炯地盯着女孩的眼睛
“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我想苏同学一定有你的道理。”
纯子下意识低头躲开苏念灼
热的视线。
自己的回答，应该都没问题吧......大概......
苏念心情瞬间恢复平静，原以为主动找他搭话的人会有所不同，结果还是跟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
“明白，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苏念转头就走，留下在原地惶然，手指头揪成了麻花，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的纯子。
走到转角处，苏念还是决定回头提醒一下。
“噢对了，你是不是过敏啊？
脖子跟脸老是一红一红的，我待会去医院，要我帮你跟医生问一下吗？”
嗯......精神科医生也是医生，多少也是懂点的吧。
不过他没看到纯子的身影，这时纯子已经回到教室里面。
纯子背靠着门，听着楼梯处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双手捂住通红的脸，许久才缓过来，嘴里嘟囔。
你人还怪好的咧。
纯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踱步，缓缓走到最后一排的靠窗角落。
这是苏念的座位。
残阳晚霞将影子拉的很长，将窗户染得橘红。
纯子闭上眼，纤手轻抚过苏念的桌面，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
他每天就是在这个位置上做bug实验吗？
想象着老班口中说的那个滑稽的画面，纯子不禁笑出了声。
但她又有些懊恼，自己好倒霉，喜欢的人脑子有点不正常。
治疗的费用倒还好，就怕是家族遗传性疾病，毕竟自己是喜欢小孩的。
嘿嘿……嘿嘿……
想着想着纯子嘴角流出了口水。
“嘭！”
突然窗户传来一声巨响，把纯子吓得毛都炸了起来。
是谁袭击本宫！
纯子惊魂未定往窗户一看，只见斑驳的玻璃上沾着几根白色羽毛。
纯子瞳孔一缩，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下跑去，一路上她脑海里有个想法止不住地蹦出。
难道说……
当她转到对应的地点，只见一只翅膀受伤的鸽子在地上不停地扑腾，却迟迟飞不起来。
这......这真的有受伤的鸟坠落！
苏念他难道真的不是在胡说八道！
这个世上难道真的有bug？！
纯子愣在原地，十多年的科学唯物价值观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
青山精神病院。
一位儒雅的中年医生正严肃地端坐在苏念对面。
头发乌亮，眼角的鱼尾纹有点密。
“老规矩，3分钟快问快答，今天的复查关乎你是否还需要再来。”
“郝医生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苏念一脸淡定。
“小明的爸爸有五个儿子，分别叫大明，二明，三明，四明，那第五叫什么？”
“叫第五人格！”
“圆神？”
“启动！”
郝致远轻咳一声，“正经点！”
“什么样的人生一眼望不到头？”
“刑天跟路易十六。”
“......”
“不提倡地狱笑话昂。”郝致远一阵无语。
这本来是一个人生观价值取向的问题，硬生生给这小子带偏了。
郝致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继续问道：
“装满水的浴缸旁有勺子和盆，你会怎么将水排空？”
“我会拔掉塞子。”
“你会怎么用现实bug解决电车难题？”
“那取决于你想救哪一方了。”
“难道就没有全救下来的bug？”
“？”
“比如说让时间暂停，然后再一个一个救出来。”
“怎么可能，又不是科幻小说、超能力漫画，这科学吗？”
苏念一脸难以置信。
感受到苏念异样的眼光，郝致远心里纳闷了，这个时候你就跟我讲科学了？
“咳咳，开个玩笑，那这么说，在你潜意识里，你认为这所谓的bug是科学的？”
“其实bug自古以来都在，只是人们没有意识到他们在运用bug，就比如远古人类的巫术祭祀。
怪异的舞蹈、血腥的献祭，这些毫无关联的步骤组合，就是激活bug的先行条件。”
“那你所谓的bug能做到什么程度？”
“嗯......这不好说，bug分三种，有害的，有益的，以及毫无意义的。
在每个bug被发现之前，都不好判断它的上限在哪里。
而这世上的bug多如繁星，就像你的黑头一样，找出一批很快又会有新的一批出现。”
苏念解释道。
“禁止人生攻击！”
郝致远老脸一红。
“三分钟到了，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苏念手指轻点着桌面。
话音刚落，一阵“滴滴滴”的电子音从郝致远手腕响起。
郝致远震惊地看着眼前淡定的少年，分毫不差！
“所以最后这次复诊的结果是？”苏念问道。
虽然他是没什么所谓，但他的时间很宝贵，没空浪费在这上面。
郝致远皱着眉头思索，表情变幻不停，半晌才开口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