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逃兵已经在山中落草,他们是想让小人给大军下毒!”
伙夫说完又连忙补充道:“殿下待小人恩重如山,小人自然不肯,但又怕直接拒绝会惹恼了他,于是就推脱说伙房人多眼杂,没有机会。”
“可他随后又让小人在今晚替他们支开哨兵,打开营门,说是要……要……”
伙兵欲言又止,不过秦过猜也能猜到对方会说什么。
他温和说道:“别怕,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们是不是要夜袭大营,取我性命?”
伙兵低头哈腰道:“殿下说的没错,他们就是这个意思。”
“嗯。”秦过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答复他们的?”
伙兵抬眼见他没有生气,这才继续说道:“小人不敢拒绝,只好先答应他们,还……还……”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掏出一大锭银子哭诉道:“这些钱小人本不想收,但又不敢不收,求殿下恕罪啊!”
“快快起来,你做的很好,不但无罪反而有功。”秦过从书案后走出来,亲手将这伙兵扶起,又把银子塞回他的怀里。
他温言说道:“你举报有功,这银子给你你就收着,之后我还要加倍赏你。”
“不过,咱们大营在城里,他们只让你打开营门却不提城门,想必另有内应。你可知是谁?”
伙兵面露苦色道:“启禀殿下,这个他们没说,小人……也没敢问。”
就在这时,门外侍卫忽然禀告道:“启禀殿下,县丞带着几个衙役在营外求见殿下,说是有要事求见。”
秦过眉头一挑,立刻让侍卫将他们带来。
刚一进门,林德发向秦过行礼后便急急说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连云山的贼寇想要夜袭县城,如今已经埋伏在城外了!”
他指向手下衙役说道:
“他们还妄想买通卑职手下的衙役为他们开门,真是可笑至极。”
“我等对殿下忠心耿耿,岂能为虎作伥?”
“事关重大,请殿下速速定夺!”
看着他急吼吼的样子,秦过轻笑一声道:“林县丞来的真巧,我正打算为此事找你。”
听他此言,林德发惊讶道:“啊?殿下您已经知道了?”
“不错。”
秦过点点头道:“他们不但想买通你手下的衙役,还想买通我营中的士兵呢。”
林德发恍然大悟,旋即开始大拍马屁:
“原来如此,但这些宵小之徒又岂知殿下爱兵如子,早已尽收军心?”
“卑职在这里先恭贺殿下了,有这样忠心耿耿的将士,来日定能大展宏图,建立不世之功……”
见他滔滔不绝还要再说,秦过忙摆手将其打断道:“好了好了,赶紧说正事吧。”
“知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马?”
林德发闻言连忙踢了一脚身后的衙役,道:“还不快把当时的情形告知殿下?”
“是是。”
挨了一脚的衙役连忙说道:“启禀殿下,上午我和几个兄弟在城外巡查时,忽然就遇到一群骑马的贼寇,冲上来就把我们绑了。”
“之后我们就被蒙上眼睛带到了一处密
林,里面满坑满谷的都是贼寇,足有好几百人。”
“他们威胁我们趁夜打开城门,不然就要杀了我们全家老小!”
“小人对殿下忠心耿耿,当然不会屈从于这些贼寇。”
“但一想到若遭了他们的毒手,谁来给殿下报信?
“所以只好假意答应了他们,请殿下恕罪。”
听他们说完原委,却丝毫不提银子,秦过心中暗笑却也没有揭穿。
反正这些衙役也不是自己的兵,只要大义不亏,这些小节他也不太在意。
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晚上就按他们说的,打开城门吧。”
听闻此言,衙役齐齐愣住,忽然全都跪倒在地,朝秦过连连叩首喊道:
“殿下饶命啊,我们万万不敢背叛您啊!”
秦过上前将他们一一扶起,笑道:“都起来,这是我让你们做的,有什么不敢?”
“你不放他们进来,咱们怎么瓮中捉鳖?”
……
夜色渐深,东海县内绝大多数灯火都已熄灭。
在这个时代,除了熄灯夜战的男女和挑灯夜战的书生外,只有极少数富人可以享受夜间的娱乐活动。
但海州残破,大多数有能力的富户都举家迁徙去了中原,剩下的几家也不足以支撑那些娱乐场所。
如水的月光照耀城墙,一阵清风吹过,忽然,城门前挂着的灯笼灭了。
紧接着,城外却亮起一片火把,每根火把下都站着一名头裹红巾的山贼。
他们大多数没有甲胄,兵器也五花八门,但个个都身体强健,眼神中闪烁着凶悍的余光。
很快,城门口也点亮一根火把,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
领头的贼首见状,沉声喝道:“进城!”
他一声令下便向城中走去,身后的山贼纷纷跟上。
走近一看,果然城门大开,几名衙役正站在城门楼上朝他们挥手。
贼首不疑有他,立刻吩咐众贼进城,随后又对身后一人问道:“你找的那人可靠吗?真能打开营门?”
那人就是东海营中的逃兵,他当即拍着胸脯说道:“二当家放心,那伙兵十分胆小,又收了银子,不敢不听我的话。”
说完,他又遗憾道:“只可惜以前在营中谈得来的那些兄弟都走了,不然有他们里应外合,事情就更好办了。”
二当家冷笑道:“没关系,只要能悄悄摸进营地,抓住那狗皇子,剩下的人不足为虑。”
“对,对,这就叫擒贼先擒王!”
那逃兵嘿嘿笑道:“那日我亲眼所见,满满一车都是银子,也不知这狗皇子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二当家冷哼一声:“哼,从今天起,这些银子就是我们义军的了。”
说话间,众人已全部进城。
二当家眼神冷酷,但他有一件事却没有告诉那逃兵——今日夜袭,可不仅仅是为了那些银子!
前不久,有人找到了大当家,许诺他只要能杀掉九皇子,不但能吞掉他几十万两银子,还可以让他们全体招安!
等大当家当了将军,自己最少也能当个校尉,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想到这里,二当家不禁心头火
热。
他舔了舔刀锋,看着城中寂静无声的军营,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