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大周军制,军职最高的是大将军,官居一品,统领一方,目前只有镇北、镇西、镇南三位。
其次是封号将军,如扬威将军、振武将军等,官居二品,手握强军镇守一方。
再其次是无号将军,官居三品,统领一军,兵额过万;
最后则是四品副将和五品参将,都可统领一营,兵额从数千到一万不等。
以上都可称为将军,将军之下便是五品校尉,每营最多五名校尉,但有时营兵不足,也会不设将官,只由一名校尉统领。
武帝当初就打算封秦过一个校尉,只是后来改了主意,至今还没有封他的军职,只有一个含糊的自主募兵之权。
校尉之下,就是百夫长、什长和伍长,他们虽有品级,但基本没有什么实权。
袭击秦过的将官,名叫卢有德,正是东海营的领军参将,此刻他正在东海营的大堂中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末将绝非有意袭击殿下,实在是我手下那些混账有眼不识泰山,这才冲撞了殿下。”
“求殿下饶命啊!”
看着他一脸横肉却哭哭啼啼的样子,秦过感觉分外恶心。
他冷冷问道:“那你在城门口纵兵抢掠之事,又怎么说?”
“冤枉啊!”
卢参将一边喊着一边嘭嘭叩头:“末将并非纵兵抢掠,实在是朝廷已经数月不发粮饷,将士们饥寒交迫,末将才出此下策啊殿下。”
他巧言善辩,几句话就把所有责任都甩到了手下和朝廷身上。
秦过冷笑一声,对他越发厌恶,连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哼,你倒是把自己择的干净。”
就在这时,罗黑塔推门而入,递上一张清单说道:
“殿下,已经查抄完了,参将府中光现银就有三万多两,另有黄金两千两,珠宝五大斛,再加上其它粮食、田产、屋舍,总价不会低于八万两。”
卢参将听着他的汇报,连磕头都忘了,一双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这才多大功夫,你们竟然把我家抄了?】
秦过接过清单看了一眼,便将其抛在一边,盯着卢参将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给士兵征集粮饷,那你家里这八万两财货又是怎么回事?”
卢参将眼珠乱转,懦懦道:“这,这都是末将祖上传下来的家产。”
“哦?是么?”
秦过又拿起一份士兵的供词,丢在他面前说道:“可我怎么听说,你父亲只是一个普通边军,追随镇北大将军打了十几年仗才升为副将。”
“他战死之后,镇北大将军便保举你为参将,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年罢了。”
“副将的俸银是每年五百两,参将的俸银是每年三百两,你们爷俩,是怎么在这三十年里攒出的八万两银子?”
卢参将越听越是心惊,知道抵赖不过,只能疯狂磕头求饶。
“殿下,末将知错了,末将愿将全部身家献给殿下!”
“求殿下看在家父为国捐躯的份上,饶了末将吧!”
秦过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恨不得一剑刺死对方,但他现在还不能立刻动手。
大周自有法制,他虽然贵为皇子,也无权擅杀大将,至多只能把他押回京师受审。
不过,他的父亲是镇北大将军的亲信,若有他为其求情,恐怕还真能保住一条性命。
之后再以戴罪立功的名义去边关捞点军功,说不定没几年就能官复原职!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秦过已经在心中为他判了死刑,面上却忽然笑了起来:“呵呵,卢参将这是哪里话,本皇子岂是贪财之人?”
“地上凉,快起来。”
他笑着走下台阶,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秦过笑道:“令尊为我大周战死沙场,本皇子若真杀了你,怕别人还要说我残害忠良之后了。”
眼看秦过转嗔为喜,卢参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难道是老爹的在天之灵保佑自己?
他只觉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
不料秦过却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卢参将已经在东海县犯了众怒,若不给百姓一个交代也说不过去。”
他朝着京城方向拱手行了一个虚礼,道:“为今之计,我也只好将你押回京师,将此事禀明父皇了。”
【要把我押回京城?】
卢参将心中一动,他与秦过想的一样,他父亲生前是镇北大将军的亲信,大将军定然会替自己求情。
只要回了京城,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己以后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就是可惜了这些年积攒的家业,足足值八万两啊,天知道自己废了多大的力气,才从这残破的海州中捞到这么多油水?
【罢罢罢,就当破财免灾了,这笔账以后再和你算!】
想通此中关节,卢参将热泪盈眶地朝秦过拜道:“多谢殿下不杀之恩,末将知罪了,以后必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秦过拍着他的手,温和笑道:“既然知罪了,那就写封认罪书吧。”
“啊……啊?”
卢参将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不是要放自己一马吗?怎么又要自己写认罪书?
“唉,卢参将,你也要体谅我的不易啊!”
秦过摇头叹息,耐心地解释道:“我虽然贵为皇子,又是父皇亲封的东海伯,却是被贬到海州来的,朝中大臣们对我多有非议啊。”
“若卢将军回京后说错了什么话,本皇子可吃罪不起啊。”
这种事卢参将当然不愿答应,他若写了这认罪书,不就坐实了自己的罪证?
到时候连镇北大将军都不好替他求情!
卢参将一脸正气说道:“殿下多虑了,末将回到京中定然会为殿下分说清楚,绝不会让人对殿下有半点误会。”
“我自然相信卢参将的为人,只是京中有不少人对本皇子心怀不满,怕你到时候被人利用,口不由心啊。”
秦过笑眯眯道:“你放心,这封认罪书我不会给外人看,只是留个底牌,免得让卢参将以后难做。”
【放屁,你分明就是想拿捏我!】
罗参将心中窝火,但此时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若不写点什么,恐怕真过不了眼前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