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捉鬼(上)

天刚刚大亮,村里就出了件怪事。

天黑自从那晚后就一直在沉睡,平日里也很少醒过来,我闲的无聊整日便在村里游荡。

突然看见大张子从村北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昨夜见鬼了!”大张子大声疾呼。

在地里农作几个的村民拦住大张子,问他大清早的发的是哪门子疯。

大张子手舞足蹈,一脸骇然地讲了他昨夜的遭遇。

昨晚,吃完饭,他在家里闲坐了片刻,就打着灯笼去了自家的瓜地。

大张子在村北种了一亩多的西瓜,眼看要熟了,怕夜里有人偷,就在地头支了个庵子睡在里面。

半夜,迷迷糊糊听见有“咔嚓咔嚓”的声音,以为是野刺猬又来偷吃瓜了,就提着灯笼,起来去撵刺猬。

哪知一出庵子,往远处一照,魂吓丢了一半!

一个白影在瓜田里左右乱蹦,落脚处,西瓜“砰砰”的爆开。

这玩意是人是鬼?大张子不敢确定。

眨眼之间,那白影就蹦出瓜地,“忽”地一下飘走了。

如果是跑,大张子觉得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可那玩意儿分明是飘,像驾着一股风,翩然而去。

大张子吓得腿都软了,不敢追上去,更不敢留在庵子里,连夜慌不迭地跑回了家。

清早不放心瓜地,壮着胆子去看,好家伙,近乎半亩地的西瓜被踢蹬烂了。

大张子想找出点蛛丝马迹,可地上除了几串驴蹄印子,就啥也没有了。

这,不是遇到鬼了还能是啥?

相亲们半信半疑地跟着大张子去瓜地里看了看,果然如他所说,瓜地里一片狼藉,沟垄间散落着几串驴蹄印子。

大张子害怕直接把我爷爷找来了,也去了瓜地。

大张子求我爷爷给拿个主意,我当时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难道真的有鬼?或者,是谁家的白驴成了精?

我爷爷和我带着村里几个胆大的后生,躲在庵子里偷偷观察了两晚,除了逮住几只偷吃瓜的刺猬外,再无别的收获。

后生们有些支撑不住,劝我爷爷说:那玩意儿肯定跑远了,不会回来了。

我爷爷不置可否,说咱再待一晚等等看。

第三晚,瓜地里没出事儿,村里的赵麻子家却出事了。

赵麻子养了几只羊,怕羊被偷,一直跟羊住一个屋。

深夜,他打完牌九回到家,数了一遍羊,就躺下睡了。

夜里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动静,睁开眼一看,一道白影翻窗而飞。

遭贼了?!赵麻子赶紧拉着电灯,数了数羊,一只没少,这才放下心来。

怕贼再来,赵麻子一夜没合眼。

天亮给羊添草时,发现有只羊卧倒在地,就是不起来,走近一看,羊已经死了,脖子上两个窟窿眼,凝着两团血块。

想起深夜那道白影,心里不禁开始发虚:

活人哪有生喝羊血的?难道昨夜那个不是人?

又想起最近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白鬼事件,大跑着来到我爷爷家报告了此事。

我爷爷安抚好赵麻子的情绪,陪着他回了家,顺便把他家房前屋后窗户墙头看了一遍。

没发现什么线索,又细细检查了那只死羊,发现羊脖子上的那两个窟窿眼有点蹊跷,不像牙齿咬出来的,倒像是被铁条之类的东西狠扎进去的。

我爷爷不动声色地说:赵啊,现在天热,赶紧把羊卖了吧,再晚就卖不上价了。

之后接连几天,我爷爷又带人在赵麻子家附近蹲守。

七八天过去了,那个嗜血的白鬼都没有再出现。

当时大家都人心惶惶的,生怕遭白鬼祸害了。

夜里不敢出门,就连分床睡的那些老头老太太们,也都“自觉”地睡一个被窝了。

一个月过去,村里一直太平无事,人们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觉得这次白鬼肯定跑远了。

慢慢的,夜里人们敢出来了,串门的串门,打牌九的打牌九,该分床睡的又都分床睡了。

平地起了一声惊雷,村西的裘三奶奶又看见那白鬼了,而且是在大白天。

那天,裘三奶奶去邻村说媒,回来时,还没来得及进屋。

听见家里的母鸡在“咯哒”着邀功,知道是下蛋了,就走到屋后的麦秸垛掏鸡蛋。

刚到屋后,只见一道白影霎时飘走了,真的跟腾云驾雾一样。

她吓得半死,半天缓不过气来。

等冷静下来后,再去掏鸡蛋,发现鸡蛋早没了,想必是被那白鬼吃了。

进屋赶紧去数家里的鸡,母鸡都在,唯独那只大红冠子的公鸡,没影了。

找了一整天,愣是没找到,知道是被那白鬼吃了。

裘三奶奶找到我爷爷,说了这事。

我爷爷这下更纳闷了:都说鬼怕白天的阳光,还怕公鸡血,这怎么还大白天的出来偷鸡吃,不是找死吗?

裘三奶奶是媒人,嘴快,腿也快,没半天,全村就都知道了白鬼又出现了。

村里的气氛一下子搞得特别紧张。

这事都闹到镇上了,爷爷决定捉鬼,给村里人一个交代。

他从镇上请来了一位道士,在村里的土地庙前安排了一场法事。

整个村子的人都闻讯赶来了;烟气腾腾中,道士舞剑凭空斩去,一眨眼,天下掉下来一条白袍子,白袍子在地上动来动去,好像有什么东西躲在里面。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道士用剑挑开白袍,一只白老鼠逃窜而出,绕着众人的脚脖子左右躲闪,惊叫声此起彼伏。

道士眼疾手快,掌心飞出一颗石子,“吱”,白老鼠翻身而亡。

道士说,一切都是因为这只白老鼠为非作歹,现在已经收伏,大家不用怕了。

镇长很是高兴,杀了一头猪,吩咐焗匠炖下半头款待道士。

事情是镇长招喝的,我也爷爷没帮到什么忙也分到了半扇猪肉。

挑了村里几位有头脸的男人作陪,一群人在家里喝得不亦乐乎,很快就趴倒在桌子上。

半夜里,我准备睡了从窗外的缝隙见了一道白影飘进了我爷爷家,望着门屋下挂着的那半扇猪肉,出神地看了一会。

然后顺手从墙角竖起一把梯子,爬上去,用刀割断了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