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讲一个邻村人老全经历的故事。
我们这里给先人上坟祭祀，每年四次。
分别是大年初一，清明节，中元节和寒衣节。
这个事情发生在去年寒衣节的前一天，寒衣节就是十月初一。
在我们这里，当年去世的人，要在节日前一天去坟上祭祀。
老全五十来岁，孩子们都在县里，自己在家养了十多头牛。
冬天的时候，不用每天跟着放牛，早上把牛赶出去，让它们自己溜达着吃草，下午三点多，老全就要出去把牛都寻回来。
老全记得，那天是九月二十九，因为他昨天就把十月初一早上给先人上坟祭祀的东西准备好了。
老全是村里的护林员，九月二十九和十月初一，他都要穿上护林员马甲去巡山值班，防止有人上坟时点明火烧纸。
我们这里上坟都是选在中午前，按村里老人们讲的，午后阴气重，不适合上坟。
我们这里冬天时，下午不到五点太阳就落山了，村子里的坟地，多数是在村子西北边的山坡下。
一到下午，西侧阴冷，更是早早就没了阳光，很少有人再上坟祭祀。
所以护林员们等过了中午就不用再巡防了。
老全回去稍微吃点饭后，就叫上邻居二愣小一起去寻牛了。
老全家的牛走得挺远，每天都会去离他们村十里地之外的山坡上，二愣小的牛也经常和老全家的牛在一起。
所以他们一起去寻牛，沿途有个说话的人，也不寂寞。
老全和二愣小虽不是一家人，但关系很好，谁家有事也经常相互帮忙，前些日子，二人骑着三轮车去榨胡麻油，车坏半路，后半夜才回来。
把二人冻的生病，二愣小身体好，只是吃点药就好了，而老全更麻烦，肺炎严重还导致呼吸衰竭，差点就在木盒子里吃上人生最后一道菜了。
老全和二愣小熟悉这些道路，溜达着穿树林翻梁过沟，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已经跨过了两个村子的地界。
当他们又穿过一大片老杨树林后，看到了前方的山沟里隐约有烟漂起，虽然不是自己的防火地界，但做为护林员，有义务去查看一下。
他们赶紧赶过去，果然，有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一座新坟头前点火烧纸。
老全他们过去时，那人也有些慌，看到老全身上穿着护林员的衣服，就主动问老全，是不是不能点火。
老全让他赶紧灭了，要是被人看到，用不了一刻钟，就会有联防队把你带走的。
那人无奈，踩灭了火，嘴里还念叨，还好还好，东西也快烧完，剩下的也不多了。
虽然不是一个村子，但常年接触，老全也认识一些周边村里上年纪的人。
但这人面生，老全就问了几句，原来是东边村子的人，那人说他常年在外地，紧赶慢赶还是过了中午才回来的。
老全看到灰烬里除了冥币，还有一件纸做的蓝色长袍，更奇怪的是还有不少纸牛。
那人说，他父亲生前就想养牛，只不过儿女们阻拦，牛没养成，但老人心里一直惦记，就给他烧点，让他在下面有个事干。
老全看这人把火踩灭了，就把县里乡上的政策给他讲了，现在山头上树多，明火不安全。
那人也明事理，确认火灭了后就走了。
老全和二愣小继续去寻牛，等他们赶着牛返回那片坟地时，太阳西落，刚好被山头挡住了光。
他们刚走没多远，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嗨嗨的赶牛声，二人回头寻找，什么也没看到，反正一到下午山头上沟子里，到处是寻牛的人，也就没当回事。
穿过这片林子，有一条河，他们要把牛赶到河里饮水再回村。
快出树林时，身后的喊牛声再次响起，这次近了，能听出来，是位上年纪的老人，而且，他们也听到了，都是小牛犊的叫声。
二人好奇，再次回头看，果然，是一群牛，只不过都是黑白花的。
很奇怪，这些牛们长得一模一模，都不低头逮草吃，只是昂头向前走。
老全还纳闷，这几年人们都养黄白花或是红白花的牛，而这些牛一看就是以前人们村里养的本地土牛。
老全家的牛好像也听到了动静，队伍后面的牛就回头看，没想到这些大牛看到后面的小黑白花还有些暴躁，喘着粗气，发出瘆人的低吼。
那些小黑白花根本不理会老全家的牛，径直向前面走。
老全看到，牛群后的老人也慢慢走近了，那人穿着特别的蓝色长棉袄。
光线有些暗了，老全也看不清是谁，就赶紧喊上二愣小去赶牛，因为陌生的牛群碰到一起会打架。
老全想咱这是大牛，可不能把人家小牛给顶坏了。
当他刚把自己家的牛赶开后，后面的老人跟上来了。
老全仔细辨认，也没看清，他还和二愣小说。
那老人穿的衣服看着不厚实，但好像很暖和，身上都冒着雾气，人脸都看不清。
但隐约看到老人好像没戴棉帽，只是顶着一顶小帽子，脸色被冻得苍白，左脸好像有个黑瘊子。
身穿深蓝色大衣，不像什么大衣，到像是长袍，手中拿着老全小时候见过的鞭子。
老汉根本没理会老全和他们的牛群，只顾赶着自己那些黑白花小牛往前走，很快便消失在林子里，看样子，也是要去前面河里饮水。
老全和二愣小说，这老人真精神，这么冷的天气也没穿棉袄没戴棉帽，不怕冻坏了。
二愣小听了老全的话一楞，说是他就看到黑白花的牛了，没看到什么老汉。
老全也没当回事，树林茂密，可能二愣小没看到。
二人边赶牛，边说这刘老汉怎么养这么一群黑白花土牛，同样受累还卖不上好价格。
当二人把牛群赶到河边，河边开阔，又见到了太阳，平时饮牛的那潭水清澈见底。
就是说，刚才根本没有牛来喝水，不然河水肯定被搅合浑浊了。
二人还四下寻找，根本没发现那群黑白花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