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站这边,陈志和又耐心地等了十分钟,依然没见周胜利的影子,心里着急,让公安老谭即刻带路去村里找人。
老谭与收费站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只是时常收点好处,犯了酒瘾时去喝个蹭酒,只知道蒋家兄弟是公路边上这个村,进了村以后到哪里找人却不知道。
但他作为公安人员找个人并不困难。
老谭开着三轮边斗摩托车在前面走,陈志和开着客货车跟在后面。
进了村后,老谭停下摩托车向一个中年人打听道:“咱们庄上有个在临蒙城里当局长的你知道不?”
中年人道:“你是问的蒋成武,他是俺们村里出去的人当中混得最好的,当然知道。我和他同岁,是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您找他有事呀?”
老谭道:“事情不大,我们领导在地区开会碰上他,他托我们领导给他兄弟的孩子捎个口信,领导让我给他兄弟的孩子传话来了。”
中年人道:“他兄弟五个,他是老二,下面有三个兄弟。你找哪一个?”
老谭道:“我找三,或者六子也行。”
中年人说:“三是他老三家的大儿子,在他二大伯的帮衬下也混好了,在村头收费站里当主任,手下管着好几个人。他从收费站回来就到他家新屋里,那儿是他的办公室。不过不好找,我坐你的车上给你指路。”
有中年人带路,很容易便找到了正与六子在一起的小三。
陈志和一看见小三就问:“我们周县长呢?”
早在老谭和陈志和停车以前,周胜利就听到了机动车的声音。听到陈志和的声音,他在耳屋里高声应道:“志和,我在这里。”
陈志和听到周胜利在里面,一把揪住小三的衣领骂道:“你狗X的敢关我们县长?”
小三紧张得嘴唇直哆嗦,话都说不成句:“我不知……我没有……”
六子见三哥的衣领被人薅住,抢上前来要打陈志和,却被陈志和膀子一晃,甩到了墙角,脑袋撞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老谭此时也想着立功,上前踢了躺在地上的六子一脚,喝道:“赶快把县长放出来!”
六子脑袋正在疼,屁股上又挨了一脚,不服气地朝老谭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人是你同意让送来的,现在又装好人。”
嘟囔过后,还得爬起来找出钥匙打开耳屋门。
陈志和虽然听到了周胜利的声音,但是见不到人终究不放心,等着六子把门打开时又用手一划拉,把他划拉到一旁,一个大步跃到耳屋,见到了正要往外走的周胜利才放下心来,“周县长,你没事吧?”
周胜利道:“我没事,我这半日的囚徒没有白做,他们要有事了。”
包括陈志和在内,屋里几人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等到周胜利走到外间坐到正对着门的八仙桌旁边的椅子上后,才听到大门外有汽车刹车的声音。
滕立新和王站长两个人急匆匆进了屋,王站长迎着周胜利心虚地喊了声:“周县长”,话没说就被滕立新用肩膀抗到一边。
滕立新两手伸出老远与周胜利握手,嘴里不住声地检讨:“周县长,对不住,对不住,我们工作不到位,没有管好下边的收费站,让您受委屈了。”
周胜利没有伸手的意思,问道:“你是哪位?”
滕立新尴尬地收回伸出的双手,自我介绍:“我叫滕立新,是县交通局副局长。”
周胜利对着王站长和老谭说道:“我早在收费站就作了自我介绍了,我在县政府工作,请你们二位也介绍一下自己。”
王站长刚才被滕局长抢了话,现在恐怕落在后面,抢先自我介绍:“我姓王,是交通局埠前镇交通管理站的站长。”
老谭接着道:“我姓谭,埠前镇目前还没有成立派出所,我是镇上的公安特派员。”
周胜利盯着滕立新问道:“你是来送县交通局给这个收费站的批文的?”
滕立新连忙说:“不是不是,这个站的手续正在完善当中,还没有批文。”
“我明白了,这个站目前没有批文,是非法收费。”
周胜利沉着脸说了一句,又问老谭:
“你过来是给他们送我的拘留通知书的吧?”
老谭见身边有个凳子,刚坐下,听到这句话马上站了起来:“县长误会了,对您从来没有拘留的打算。”
周胜利脸上依然是冷若冰霜,“你们却有了对我限制人身自由的事实。刚才他们打开里面这间黑屋子后我从里面走出来,是不是你亲眼所见?”
六子见他所依仗的几个人在这个年轻人面前都小心翼翼,没有了先前的狂妄,站在周胜利面前强词夺理:
“县长要看批文,收费站里没有批文,连条多余的板凳都没有,我们不敢让县长老是站着,就把您请到这里来了。”
周胜利冷笑一声:“你们的待客之道很特别,请人还要在头上蒙上黑袋子。”
老谭眼睛一瞪,问六子:“你们给周县长头上蒙袋子了?”
小三出面给六子解围:“给他十个胆,六子也不敢给县长头上蒙袋子,当时县长没暴露真实身份,一定是六子他们见周县长是年轻人,与他开玩笑的。”
周胜利没有搭理小三的圆谎,给陈志和安排道:
“志和到镇党委或政府,用他们的电话给县交通局长齐向阳去个电话,让他带着交通局在家的领导班子成员到埠前镇蒋家洼村开个现场会。告诉他滕局长就不用通知了,他已经提前到了。”
陈志和应了声刚要走,他又补充了一句:“再给县纠风办主任明凤纪去电话,请他马上过来,参与旁听交通局领导班子的现场会。”
陈志和答应一声开车走了。老谭和王站长心里发慌,请示周胜利:
“周县长,局领导班子开会,我们级别不够,就不参加了吧?”
周胜利对王站长说:“你的级别不能够参加会议,但你是当事人,等着听候处理。”
又对老谭道:“你不是交通局的人,但你却与这个非法收费站有择不开的联系,也不要离开了,省得过一会县纪委纠风办还要通过你们县局找你。”
虽然此时天已过午,现场没有一人说饿。尤其是小三和六子,他们把周胜利关到黑耳屋里也没有打算给他提供午饭,现在更不敢提吃饭的茬。
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周胜利让通知前来参加会议的人们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