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真假记者

撒尿的声音已经过去,让凌月欣不再尴尬,但气味不散,让她一直处在羞愧当中。她的脸埋在周胜利的怀中不好意思抬起,焦急地问:“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呀?”

周胜利拍着她的肩膀说:“别急,上面的人比咱们还着急。”

此刻,十里村的支部书记兼村委主任真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燥不安。

主持乡里党政工作的孙乡长被纪委审查,张鹤年接到县委组织部部长罗欣亲自打来的电话:“你是乡党委副书记,要把十里乡的工作临时担当起来,直到新的负责人到任。”

张鹤年还拿了拿架:“我真正的职务是村书记,管好十里村的事就行了。”

罗欣说:“我这个电话是姚县长安排打的。”

张鹤年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既然是我家老二安排的,我就帮着顶几天,你们可得快些安排人来。”

他这几天挺得意,让乡秘书挨着打电话给派出所长、工商所长、税务所长,要他们来给党委张书记汇报工作。

这三个部门都是他平常用得着的单位。

家里出产的商品质量稍差一点,工商所就说是假冒伪劣,还要封门、罚款。

税务所更不讲人情,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的加工厂和村里普通村民家的加工厂一样交税,让他这个书记很没面子。

最让他气愤的是派出所。他的一个外村表弟犯了事躲到他家里,派出所的两个小警察竟然带着手铐到他家拿人。

两个警察被他扣下一个放了一个,最后让把弟姚县长出面,给姚县长的把弟、公安局长成小路打了电话,才压着派出所长金锋给他赔礼道歉。

这次又是这个金锋不给他面子。

乡秘书给三个单位的电话打出去以后,工商、税务的所长按要求向他汇报了近期工作,末了还十分尊重地加了句“我们工作不到的地方还望张书记多批评”。

派出所内勤接了电话后,说一定转告金所长。但过了不多一会,内勤就来电话说,有个案件需要到外乡镇取证,金所长去取证去了,回来再向张书记汇报。”

张鹤年知道他是故意躲着自己,今天早上吃过早饭就去了乡里,让秘书再给派出所去电话。

派出所内勤说,金所长昨天晚上与邻乡的派出所长拼酒没拼过人家,被从车上架回家的,到现在还没起床。

他让乡秘书告诉内勤,“我姓张的就在党委副书记办公室里等着,他啥时起床啥时过来。”

结果是,不听话的金锋没有等来,等来了村民兵连长、他的亲兄弟张鹏年的电话:“哥,村里这边出了漏子。”

“别一惊一诈的,出什么漏子,说。”

张鹤年对兄弟喜欢夸大事件的说话方式一直看不惯。

张鹏年道:“今天上午有两个城里姑娘进了村委院,见到了捆着的那个小王八恙子,还给他捏了影(拍照)。正在捏影被我看见了,两个人跑了一个拿照相机的,另外一个拿着证件对我说她们是省报记者,要找你。”

张鹤年打断了他的话:“跑了的那一个追回来没有?”

张鹏年说:“我安排在院子里的几个人带着大黄、大灰去追。那个跑了的小姑娘太鬼了,碰到两个骑车的外地人,说我们的人是抢亲的,那个外地人把自己的车子借给她骑着跑了。”

“那个女记者和外地人是不是还在你手里?”

“在,我把他们两个都放到‘妃子殿’里了。”

张鹤年没有听明白,“什么妃子殿?”

张鹏年自知说漏了嘴,忙说:“就是你往常睡那些女人的窖子,我们几个都那么叫。我们的意思就是,你在我们的心里就跟皇上一样。”

他生怕张鹤年追究,主动解释道:“常关人的那个地窖又脏又臭,我怕省报记者被放出去说咱们设地牢,才把她关进你那个地窖里的。

把那个男的放进去,他们两个要是在里面睡了,要么女记者告那个男的,要么两个人都不敢提地牢的事。”

张鹤年顿时感觉到了危机,在电话里怒声骂道:“蠢东西,那个地方怎么能让不明底细的人知道?”

张鹏年从哥哥的一句“蠢东西”中听出了他的怒火,他除非到了十分气愤的时候才骂自己,吱唔着说道:

“我看这个城里女记者长得跟电视里的女明星似的,想让你开个洋荤就把她放进去了。后边带来的那个人我觉得很神秘。”

“怎么个神秘法?”

张鹏年说:“先是遇见他后,大黃和大灰不知为何受了伤,一个牙被打掉了好几颗,一个舌头被打断了一截。他放跑了拿相机的女记者,我让给他蒙上眼教训他。你就像是背后还长了眼一样,同时躲开了两根棍子,还趴到我身上,抓住了我的两只胳膊。他一抓,我当时全身无力。”

“你他娘的昏蛋一个!”

张鹤年顾不得是亲兄弟了,连亲娘也捎带骂上了,“他肯定不是一般人,搞不好是县公安局的,也有可能是省公安上派来保护那两个女记者的。你什么也别做,我打几个电话就过去。”

放下电话后,他又拨了姚宗胜办公室的电话,听到姚宗胜那边“喂”了一声后,忙说:“老二,我下面的人又给我惹祸了。”

姚宗胜的声音顿时低沉下来,“老大呀,不是兄弟说你,现在十里乡没有乡长、书记,县委组织部让你临时主持工作,你只要撑过这一非常时期,可以转成正式国家干部,当不上书记当个乡长总可以。就这几天,你千万不能给我惹祸。”

“老二呀,祸已经惹下了,还不小。”

张鹤年夸张地带着哭音说道。

“惹了什么祸?”

张鹤年把兄弟在电话上告诉他的事学说了一遍,然后问道:“那个逃跑的省报记者一定是去了县里。县里哪个部门能与省报社有联系?”

姚宗胜说:“马上就要当乡长的人了,遇事不能这么沉不住气,你现在马上回村做好你们扣下的那个记者和那个男人的工作,我给县委宣传部的何部长去个电话,记者如果去了她那里,让她务必留住人,胶卷必须抽出来曝光。”

“他们已经把人扣下了,我回去尽量做这两个人的工作,争取和解,但我没有把握。尤其是那个男的,是哪里人,干什么的还不知道。”

张鹤年对处理好这件事没有底气。

姚宗胜说道:“你不要怕花钱,往最好处争取,实在是做不通,就要丢卒保车,哪怕是丢车保帅,也要保住大局。”

透过电话听筒,张鹤年感觉到声音是冰冷的。他太了解这个把弟了,为了保住自己,哪怕是亲老子、亲兄弟他也不惜。

张鹤年给姚宗胜通完电话,心情忐忑地骑着摩托车回了村。

姚宗胜把电话打到了何子怡的办公室。

秘书见是姚宗胜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告诉何子怡:“部长,是姚县长办公室的电话。”

何子怡直接拿起了电话。

姚宗胜心里着急,上来就说:“何部长,今天上午有没有省报社的记者到宣传部?”

何子怡说:“没见着。”

“是这么一回事。”

姚宗胜完全一付下指示的架式说:“十里乡政府那边给我一个电话,说上午之前有两个自称是省报记者的女骗子到他们那里,以采访名义实施敲诈,他们抓获了一个,逃跑了一个。跑的那个相机里有拍的十里乡负面的东西。她如果去找你们,你们务必把人留住,把她的相机扣下。”

何子怡答应了下来。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放下电话没有五分钟,从没有到过她办公室的姚宗胜竟然亲自到了她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