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鼓劲之旅

中午时间短,每人一个餐盘四种小菜。点的菜数量少,宾馆方面不提供免费的主食。

接待办主任把煎饼拿来,每个桌上一摞。

北方人吃惯了面食,虽然只吃了两顿免费的白米饭,大家都已经怀念煎饼了。

每人抄起一张,就着菜汤吃得十分香甜。

餐厅里的几个女服务员好奇地看着他们,她们与接待办主任混熟了,有一个年龄较小的问他:“你们北方人喜欢吃纸吗?”

接待办主任将一张煎饼展开,告诉她:“我们吃的叫煎饼,是北方人吃的一种面食。这种面食的优势是便于携带,存储时间长,任何菜都能与它搭配。”

他问女服务员:“当年的淮海大战听说过没有?”

女服务员说:“初中课本上就学了。”

“当年淮海大战的时候,咱们那里的老百姓就拿着这个支持前线,前线战士身上背着煎饼打仗,打上十天半个月的,它不长毛不变味,照样能吃。所以说这煎饼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

说完以后,他还忘不了报复性地说了一句:“我们北方你不像你们南方人那样小气,向人家介绍点经验还收费。我免费对你们进行煎饼知识的普及。”

吃过午饭,简单一休息,按上午分组各奔目标。

周胜利在为乔嫣然二叔准备上门礼物上颇费了番心思。

最终他是对礼物的选择上是选稀不选贵,把自己在黑虎山上刚采的野灵芝拣了六支形状规则的包在纸盒里带了过来。

两人见面,周胜利把低盒双手捧给了乔家二叔,“二叔,知道您不缺钱,也不知道买什么好,这几支是我在山上亲手采的野生灵芝,别嫌弃。”

乔二叔说:“听你爸说你的书法颇有‘二王(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之风,我已经把文房四宝准备好了,你什么礼物不用给我带,留下几个字就行。”

他打开了纸盒,惊奇道:“这么大的野生灵芝。”就此讲起了南、北方经营理念的差异:

“这么大的野生灵芝如果用钱来计算的话,每支不下千元。如果在我们这里,每支灵芝放在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里面铺上衬,送一支就是大礼。你把六支放在纸盒子里,都送给我也显不出它的高档来。”

他总结道:“你们一直把实在看作是你们的长处,但在经营当中,你们的实在被很多商人当成了傻,钻了你们很大的空子。”

他又对与周胜利一同来的其他人道:“你们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们如果不是与我侄子一同来,我会继续称赞你们北方人实在,可交。”

周胜利觉得乔二叔说得很忠恳,对企业的各位负责人说:“我二叔说得对,往后送礼要考虑精包装,不能麻布片子包金砖,图个实在。”

有位厂长说道:“我们不是不想,但在我们那里实在是没有生产精品礼盒的厂家。”

乔二叔赶忙接过话:“这就是商机!”

他详细解释道:“连你们这些厂长、经理都感到缺乏精品礼盒了,说明在你们那里的市场上就缺这个,市场上没有的东西就容易找到销路。”

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说道:“我们纸箱厂生产的都是粗产品,上一条生产线,改变生产工艺就能生产粗品的纸盒包装,把粗板纸做细做硬,看上去与木制盒子差不多。乔总,一进门你就给我送了个大元宝。看来我这次跟着周书记来着了。”

“周书记?”

乔二叔的眼睛往人群后面看着。

副县长崔志辉看出来他不知道周书记是谁,说道:“乔总,你侄子周胜利我们的县委书记。”

乔二叔把目光收回来,看着周胜利,面带喜色,“是真的,你干嘛要瞒着我?”

周胜利道:“二叔,我不是瞒着您,是没告诉您。”

“二十多岁就当上县委书记,怪不得以我哥和嫣然的眼光……”

他忽然打住,转移话题:“咱们先去会议室喝着茶,我先介绍,你们后面再问。你们要什么材料我让办公室里准备。你们是我侄子带来的,连材料工本费也不收。”

在厂部会议室里,他面对着二十几个厂长、经理说道:“我三年前竞争当厂长的时候,心里想得很简单,看不惯原来厂长、经理的大爷作派,真正承包到手以后才知道,自己是把一个大刺猬抢到手里抱着。”

他先介绍了自已上任前工厂的状况:上一年产值一百多万元,销售收入七十万元,利润负七十万元,工厂净资产五十万元。

生产了一百多万,只卖出七十万,还有三十万压在仓库里,企业亏损七十万,净资产只有五十万,也就是说,企业已经是资不抵债。

我承包时,政府出的是明标,保证工人工资不低于上一年,完成固定资产折旧,年终实现不赢不亏,由县里从财政拨款中给我发工资。

我在承包方案中提出,三项指标中第二项不变,第一项改为保证工人工资总额不低于上一年,第三项改为年实现利润十万元,年终实现十万元利润目标后从中拿出二万元给工人发资金。

我的承包期是三年,每年上交纯利和固定资产增值均较上一年增长百分之二十。

我上任的第一件难事就是调整内部运行机制,说白了,压缩非生产性科室。什么厂办、党办、工会、青年、妇女,五个部门二十几个人,全部改为一个厂长办公室,总共三个人。

这三个人负责办公室工作外,还负责装车、卸车。

财务科里会计、出纳必须分开,人不好减,我安排她们到职工食堂帮厨。

有些人是凭着关系进厂的,根本没打算出力,死活不进车间。

这几个人一天不上班,我让车间里记一天的旷工,按照国家相关法律,连续十五天不来,工厂除名。

有人不撑劲,旷了五、六天来上工了。对不起,你这些天没到的罚款我一分钱不少扣。

第二件难事是工人的劳动报酬。

你们都知道,工人的几级工不是按技术定的,是按工作年限定的。有的五级工、六级工真正讲技术赶不上刚定级的一级工,还有进工厂才一年的青工技术水平超过三级工。

我不管你原来是几级工,只看你能干得了几级工的活。

有些老职工倚老卖老,到我办公室里闹,说自己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疲劳,得按原级别发工资。

我说你没那个本事,这些年白拿了国家的多少工资,算起帐来应当去坐牢。你给我讲功劳,我说好,战争年代你为革命流了几滴血?真正有功劳的,不用国家养,厂里白养你。

第三件难事是卖货。

以前是不管能不能卖出,只管生产,搭上人力、原料、电力,生产出的产品卖不出去,全积压在仓库里,生产越多工厂赔得越多。

我在厂里提出最优秀的人才上销售,成立专门的销售科,将他们的报酬直接与销售额挂勾。

不到半年,不仅工厂生产的产品无积压,还把以前积压在仓库里的三十万元库存全部消化。

通过销售科这件事我改变了在用人上面的一个认识:世上只有没用对地方的人,没有无用的人。

那个领导打招呼过来的、改革后五天不上班的工人成为第一年的销售状元,现在已经是我的销售科长了。还有那个老五级工,技术之所以提高不上去,就是因为他在车间是个有名的滑头,心思没用在生产当中。去了销售科后,成为现在销售科长在业务量上强用力的竞争对手。

乔二叔介绍完情况后,厂长、经理们又提了些问题,他一一作了解答。

厂长、经理们都是具体在生产经营一线作管理工作的,提问、回答都有很强的针对性。

听着乔二叔的介绍,那几个已经完成任务,不担心位置易人的厂长、经理摩拳擦掌,准备回去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完成任务不好的厂长、经理,则担心自己的位子会被县里拿出来公开竞聘。

南方之旅,对厂长、经理们来说,是一次打气、鼓劲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