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又见穆天良

县针织厂的厂长位置被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女工竞争到手。

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样在南洪县炸响,尤其是在县属企业的干部职工当中更是掀起了巨澜!

那些认为所谓厂长、经理竞聘只不过是走过场的人们知道,县里这次是来真的了。

有人猜测,张红梅是县某某领导的晚辈亲戚,县里凡在重上岗位上的姓张的领导在传言中都当过张红梅的爹。

也有极个别人躲在阴暗的角落散布什么张红梅年轻、有姿色,被县领导看中了,已经爬到领导床上了。

周胜利刚在办公室里坐了不大一会,谢奕飞敲门进来说:“张红梅坐在外面办公室里,说非见到你不可。”

周胜利说:“她这么快就在厂内部着手改革了吗?让她进来吧。”

刚当上厂长的张红梅没有竞争答辩时的意气风发,两眼紅腫,头发零乱,进门后第一句话就是:“大领导,这个厂长我不干了。”

“这才谈话两天就不干了,你以为一个五百人大厂的厂长是小孩子过家家呀。”

周胜利知道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但依然语气很严厉地说。

张红梅满腹委屈,知道周胜利是那天到会的最大领导,找到他办公室里倾诉,没想到进门就挨了批评,眼泪顿时像决了堤的水一样止不住往下滚,抽泣着为自己辩解:

“我爸,他就是县酒厂的普通工人,我妈是百货公司营业员,我怎么突然多了那么些当官的爹。”

“我才二十,没谈过恋爱,怎么就爬到领导的床上了?”

“当厂长还要被编这么多的瞎话,我不当了。”

周胜利问她:“就因为这些话?”

“这些话还不够难听吗?今天早上我被我妈骂了一早上,她嫌我报名竞争不事先与她说一声。”

周胜利有意激她:“我们研究确定人选时只考虑能力了,没有把女孩子脆弱的因素考虑进去。确实,这还只是个开始,随着工作的开展,更多的谩骂、甚至比谩骂更恶劣几分的事情在前面等着,你如果现在就顶不住,不干也罢。”

张红梅不顾形象在用衣袖擦着眼泪,争辩说:“领导你这是性别歧视,女孩子就一定脆弱了?再说女孩子这个说法也不对,你不也就二十多岁?我说你男孩子你高兴吗?”

周胜利道:“我并没有性别歧视,是你自己跑到我办公室里说不当厂长的。就因为几句话不中听,就提出不干,这不是脆弱又是什么?”

他一摆手,止住了打算为自己辩解的张红梅:“我说你进入工作角色以后,不仅是编瞎话谩骂,甚至以人身安全来威胁你的事也会发生,一点也不吓唬你。”

张红梅道:“我不怕吓唬,也不怕真有坏人伤害我,听着那些难听的话就生气。”

周胜利说:“你打算把这个厂长继续干下去,就要有承担任何风险的思想准备。你说的不假,我也是二十多岁,但我被人诬陷进过公安局、进过纪委,不止一次失去人身自由。”

“你害怕不?”

多数不成熟的女孩子的特点就是注意力容易转移。

听周胜利说他的经历,马上关心地问他。

周胜利说:“紧张,但是我不怕。”

张红梅不理解地说:“紧张就是害怕呀”

周胜利微微摇头,“不全一样。紧张是我以前从没进过那种地方,不害怕是我自己没有做过违法违纪的事。”

张红梅笑了,“还是大领导会做人的思想工作,我也没做过他们说的那些事,我生什么气?不生了。领导还告诉我,当了厂长,手里有权了,也不做违法违纪的事,不然纪委和公安局还会请了去。”

她就是这么一个风风火火的性格,想通了,咯咯一笑,“不打拢大领导了。”

周胜利在屋里审了一会下面报上来的材料,感到眼睛有些疲劳,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发现谢奕飞正在整理着什么材料,问他:“最近有什么要整理的材料吗?”

谢奕飞道:“这是已经完成了承包竞聘工作的三个企业的所有参与演讲答辩人的演讲答辩材料,我抽时间整理一遍,等这些承包人完成内部运行机制的改革后,我再让经委把他们相关材料找来,然后汇编成册,你今后再用的时候好找。”

周胜利夸赞道:“你真是有心人。”

正说着话,崔志辉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说:“周书记,有件事我拿不准,得请示你。”

周胜利把他往里屋让着:“崔县长里面坐。”

回头吩咐谢奕飞:“奕飞,给崔县长泡茶。”

崔志辉刚坐下就急不可待地说:“周书记,遇到一个怪问题,我们拿不定主意,所以来请示你。”

周胜利问他:“按昭计划你们明天应当着手县水泥厂的竞聘准备工作了吧?”

崔志辉道:“我们就是在审查县水泥厂的报名人员名单时发现了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有个叫穆天良的人刚刚调进县水泥厂才三天,今天就报了名,我们分析他去县水泥厂就是冲着承包竞争去的。”

谢奕飞端着一杯泡好的茶水进屋,放到崔志辉面前。

周胜利说:“喝口水,说说详细情况。”

崔志辉道:“针织厂竞聘工作完成后,我们又在前天和昨天开了四个企业的动员会,打算一天推两个,用一周左右的时间基本完成这项工作。”

“县水泥厂年产水泥四点四万吨,也是小(一)型企业,正科级单位,估计是因为针织厂张红梅成为承包人产生的效应,全厂二百多名工人,报名的达到二十三人。我们审查中审掉了五名非计划内临时工,但就是这个穆天良我们拿不准。”

“他虽然调到厂里只有三天,进厂三天报名竞争厂长,时间太短了;不允许报名,但他的身份是计划内合同工,符合报名条件。”

“经委政工科长对照厂里的职工花名册和工资表挨个核对,花名册和工资表上都没有他的名字,现任厂长说他刚进厂三天,花名册上还没有,也没有发过工资,工资表上也没有。”

“我刚从罗部長那边过来,他说他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也马上过来。我们两个都认为,咱们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有经验,经委和组织部起草、修改文件时忽略了职工调入截止时间。”

周胜利说:“不怪你们,有人想钻空子,你的文件再严密,他也能找到可钻的空子。按说有更多的人参与竞争是好事,我们应当高兴才对。但是采取这种钻文件空子的手段报名的人,我担心他真正当上了厂长也还会想着法子钻空子。”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什么,说:“穆天良这个名字我好像有印象,只是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说的了。”

崔志辉说:“我对这个人名也有印象。”

谢奕飞再次敲门进屋,说:“罗部長要见您。”

周胜利站身身来:“快请!”

罗欣进屋后,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道:“我让人查到穆天良这个人了。他是下村镇人,年龄不大,名气不小,是下村镇的镇办企业下村矿产公司的总经理。”

听到罗欣的介绍,周胜利想起来了,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