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氏两兄弟与四名公安人员离开餐馆后,周胜利对冼心兰说:“现在你可以安静地吃饭了。”
冼心兰对周胜利说了声:“对不起,可能是我爸我妈不让我联姻,家里的其他长辈不同意才派小辈人来闹的。”
周胜利安慰她道:“我只要我孩子的妈认我就行,别人认不认我无所谓。”
冼心兰夹起一块鸡肉直接送到周胜利口里,满是幸福感地说:“孩子妈当然认你。”
吃过饭,冼心兰去单位,周胜利与她约好下午来接她。
冼心兰说:“今晚上我得回家住,不用来接我了。”
周胜利说:“我把你送到你家门口,反正我也住不了几天,没走之前每天接、送你。你与你爸妈说我来了,想拜望二老。”
目送冼心兰进了单位,周胜利回家休息了一会,然后准备了他与龙爱民二人的晚饭。
下午四点多钟,冼心兰打来电话,“我四哥——也就是我三叔家的老大给我来电话,约我晚上吃饭,说有个京城一流家族家的公子想见我。我对他说了,我男朋友从下面来京城,我没有时间见那个一流家族公子。
我四哥说,他们家势力太大,他不好得罪人家,你男朋友来了正好带着你男朋友一同过来。人家见你男朋友来了,也就不好提出与你交朋友了。这样不至于让哥得罪人。
我想他说的有些道理,给你商量着,要不给你爱民姐说一声,给她准备好饭,下午陪我一同过去?”
周胜利说:“行。我这趟来,最好是能把你们家逼你联姻的问题解决了。”
他先给林洁如那边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准备好晚饭了,有事要出去处理,能不能请家里的阿姨过来帮着爱民盛饭、洗碗?
林洁如说:“好,我安排阿姨带着车过去,小民吃过饭后把她一同接过来,反正明后天研究生就放假了。你今晚上不要过来了,你们年轻人住在一起,没有个老人看着,我天天担心……”
她想说两个年轻人睡在一起,万一亲热过了头造成大月份留产,但她毕竟是岳母,不是亲妈,后面的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周胜利却知道她要说什么,但不好接话,只能嘿嘿一笑。
然后,他给龙爱民的传呼机发出了饭已做好,自己晚上不回家吃的文字。
在冼心兰单位大门外,周胜利与提前出来的冼心兰打的去了她四哥冼心亮订的酒店。
酒店完全清代风格装饰,在门口迎宾的男服务员也是穿着满清长衫,头上戴着一个假的大辨子,回话不说“是”,一律半跪下,说“喳”。女服务员则着满人宫廷嫔妃服饰,留着旗头发型,戴着一种名为大拉翅的板型冠状饰物。
进来的客人,男的一律称“贝勒”,女的全称“格格”。
两人被引进了一间带着套间的大餐厅,外间是一张大餐桌。里间支着一张大书案,四个人正围在书案前看一个人写字。
冼心兰冲着一个人喊了声:“四哥。”
一位约有三十四、五岁年纪,神韵与冼心兰有些相似的男子抬起头,热情地迎了过来,“兰妹来了?”
随即对另外几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堂妹冼心兰,在一家全国大报做记者。何老师,你的书法让我堂妹妙笔生花,给你在大报上来上一篇,保你知名度更高。”
他又指着周胜利,“我堂妹的朋友,你贵性?”
周胜利说道:“免贵姓周。”
一个身着长袍,脑袋后面扎着一个小刷子的中年男子说道:“周先生差矣,你们周姓是姬姓后裔,自古周姓不免贵,你说免贵姓周,看起来很讲礼貌,其实是背叛了祖宗,乃低俗粗野之人。”
冼心亮向二人介绍道:“这位是国学大师、字画鉴赏专家窦老师。”
第一次见面,两下里还不相识,姓窦的话音里就带着敌意,周胜利对他也不客气:
“自古以来能者为师,对这位先生的话我不敢苟同,不能认为是师,还是称窦同志吧。”
“窦同志说的姓周的不免贵实在是抬举我们姓周的了,哪个姓不免贵历史上没有硬性规定,但习惯是姬姓、孔姓和张姓。姬姓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八大姓氏之一,现在许多姓出自姬姓,如果都不免贵,贵姓之问不用也可。”
姓窦的话一出口,冼心兰气得杏眼圆睁,刚要发作,周胜利返还的话火药味更浓,她顿时眉开眼笑。
姓窦的尴尬地笑着说:“我说的有些唐突,小周到底是年轻气盛,说话冲劲十足。”
冼心亮转移开话题,“小周在哪里高就?”
周胜利摸不清他究竟是什么用意,答道:“我在东蒙省下面的一个山区小县里工作。”
写字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一付清风道骨,很客气地邀请周胜利:“请小周同志多批评指正。”
冼心亮介绍说:“这位何老师、何总可是儒商,经营书画古玩店,还是中国书法家协会的什么长、中国鉴赏家协会的主任、华夏书画院的院长、教授。”
周胜利看着他写的行书很有功力,向他一拱手道:“何老师的作品看上去怒猊渴骥,矫若惊龙,如群鸿戏海,颇得二王精髓,我哪敢妄评?”
何总眼睛一亮,“周先生是行家。”
周胜利道:“我们家乡是书圣的老家,家乡的人们无论文化水平高低都能写几下子,我小的时候蒙一位出家还俗的长辈教过几天书法,略知一点。”
何总问道:“你是入学前学的吗?”
周胜利答道:“是。”
何总说道:“先学软笔后学硬笔,对字的结体理解深刻透彻,学的是书法,先学硬笔后学软笔,大多是用毛笔写的钢笔字,对字的结体理解与真正的书法差距极大,有的人穷尽一生也写不出来。”
姓窦的被周胜利呛白了几句,心里正不受用,现在听说周胜利小的时候学过书法,心里想着面前有一位书法界大师,他一个小县城来的年轻人,会写也只是能拿得动毛笔,至多逢年过节在家里写个对联,让他当场写几个字出丑,以泄心头之气。
他顾不得面子,主动对周胜利说道:“小、周先生,何老师可是识才之人,他既然邀请你写,你就露两手吧,反正我们这些人里除了何老师,没有懂书法的。”
周胜利说道:“冼四哥和他今天邀请的各位身上都是书香气荡漾,哪一个都是大家,我不至于傻到班门弄斧的程度。”
他对冼心亮的称呼既体现出了亲切,显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与众不同,但又在四哥前面加上了姓,以示两人不是正式亲戚关系。
一直没有说道的两人此时有些打圆场的味道:“窦兄弟上来那句话说得火药味十足,就像是周先生与你有八代世仇一般。小周兄弟的还击也是出口不善。你们两个互不相欠了,何先生既然诚心相邀,周先生你就别谦虚了。”
冼心亮又向周胜利介绍了这两个人:“孔总、王总,都是书画古玩界的泰山北斗。”
两人谦虚道:“玩玩而已,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浩如烟海,我们这些后辈子孙穷尽一生也是略知一、二。”
周胜利为人低调,对谦虚低调的人自然敬重三分,“今天沾了冼四哥的光,有幸认识几位老师,是我的荣幸。”
姓窦的小辫子依然揪着他不放,“只说不练假把式,小周评论别人的书法听起来很专业,多多少少也得露一手。”
周胜利心里朦朦胧胧感觉到,冼心亮设的这是一场没有明面上的刀光剑影的鸿门宴,而姓窦的就是张牙舞爪的项庄。
冼心兰见过周胜利的书法,她不仅是报社记者,有着相当高的文化水平,还受从事文物古玩经营的四哥冼心亮的影响,对书法作品的鉴赏也略知一二,鼓励周胜利:
“这是个向各位老师请教的好机会,写几个字让各位老师指教。”
周胜利道:“那我就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