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葫芦我给你指个门，如果是卖葫芦我可不坏那个良心给你指门。”
他问吕爱国，“你爱兴哥家你知道不？”
吕爱国说：“知道，他家我去过。”
“那就好找了，他家斜对门那个双扇大门，三层水泥楼那家就是。”
三人来到了另外一个巷子，老远就看见一座三层楼在四面的平房中鹤立鸡群。
大门没有上锁，吕爱国直接推门进了院子，见院子的路灯开着却没有人，又打算直接往楼里闯。
那时在农村绝大多数人进别人家里不知道事先敲门。
就在他伸手推一楼的玻璃门时，里面有人先把门敞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烫着发的中年妇人，问道：“你们找谁？”
周胜利的目光盯在了她的脸上，透过岁月的印痕，这张脸也曾经是一张美人的脸，可能是多年的辛劳、过分的美容，对她的面皮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吕爱国看着她的脸，问她：“你不认识我？”
中年妇人说：“知道你是咱们吕家庄的人，名字叫不上来了。”
男爱国说：“二姐，咱们是小学的同班同学，你还不认识我，真是混好了，不认识乡下人了。”
中年妇人又端详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喊道：“你是死爱国，老的二姐都不认识了。”
吕爱国一闪身把周胜利和门乐乐闪到了她的眼前，问：“这两个你认识吧？”
吕爱芳连想都没想，回答说：“他们两个才多大呀，我不认识。”
吕爱国指着周胜利说：“他叫门欢欢，是门乐乐的哥。”
又指着门庆庆说：“他是门庆庆，是门乐乐的兄弟。前天乐乐到你家玩，现在也没回家，刘大伯派了他们兄弟两个来把乐乐带回去。”
吕爱芳说：“进屋说话。”
她经常出门的人比吕爱国这样常年在家里的人懂得礼貌，进到门里后不再往前走了，站在一侧把三个人全让到屋内。
屋里有沙发、茶几，还有方桌、椅子，上面还吊着一台大吊扇，已经开始向城市生活迈进了。
屋里男男女女加上孩子足有六人之多，都围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他对四个大人介绍吕爱国：“喊二爷爷”，介绍“门欢欢”、门庆庆时则说：“他们是大舅、二舅。”
吕爱国看着周胜利和门庆庆脸上不解的神色，解释说：“我二姐是卖辈嫁给了同姓侄子，农村对这样的关系论亲戚时的原则是本家为大。我喊爱芳是二姐，她家那位也是姓吕，比我小一辈，得喊我叔。”
吕爱芳又介绍了屋里的人：“我儿子、儿媳妇、两个孙女。”
她对看电视的几个人下令：“大孩、二孩留下给你二爷爷和两个舅舅倒水，你们几个到三楼老二家里看电视去。”
吕爱芳的两个儿子忙着端茶倒水，嘴里“二爷爷、大舅、二舅”喊得挺热乎，一看就是经常应付场面的人。”
吕爱国接过茶杯后放在桌上，问吕爱芳，“大侄子没在家吗？”
吕爱芳回答：“又出去打牌去了。这两年把家里的买卖交给大孩做，他当起了甩手掌柜，天天晚上出去打牌，好像是一天不输几块钱心里不舒服。”
门庆庆自打进了门没有见到门乐乐心中的焦急就体现在了脸上，问道：“我三姐呢？”
吕爱芳表情自然地回答：“她昨天下午就回去了，没回家吗？”
门庆庆太忽地站了起来，喊道：“你撒谎，家里现在也没见到人！”
他刚站起来，吕爱芳的两个儿子也站了起来，两人四目凶狠地看着门庆庆。
周胜利坐着没动，抓着门庆庆的衣服往下扯了扯，训斥道：“庆庆别耍脾气，乐乐不见你着急，爱芳二姐也着急。”
吕爱芳也拉下脸训斥两个儿子，“两个小王八羔子要造反？这是你们的二舅，敢动他一下我劈了你俩。”
把两个儿子训得坐下后，她对门庆庆说：“你外甥乡下人，不懂礼节，做长辈的别计较。”
周胜利说道：“两个外甥和庆庆都是一个心理，庆庆是关心他姐姐，两个外甥是保护他们的妈妈。
前天乐乐出来的时候说爱芳二姐组织小学同学聚会，让她开车来她不开，说是山村的路不知能不能走小车，她的技术不好，坐长途车来正好吃过饭给你说一夜的话，第二天一早坐车回去，不耽误上班。
爱芳姐你把你们聚会的过程详细讲一遍，我们一起分析她能到哪里去。”
吕爱芳说：“听门家两个兄弟说乐乐不见了，我比任何人都着急。我和乐乐之间的情份比我娘家姐妹都深。
乐乐是一九六三年生人，属兔的，我是一九五七年生人，属鸡的，比她大六岁，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小妹妹。
我从小不爱学习，都是乐乐帮我做作业，考试代我答卷，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校外，谁敢欺负乐乐，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后来大叔又当了官，你们家回到了省城，乐乐上了大学，我初中没上完就被拉下来结婚生孩子，两人的差距越拉越大，乐乐从来没有看不起我，给我写信寄东西。
这不，我都两个孙女了，她还没有嫁人，我在信上说她也不听。
这两年我们家过得好些了，家里有电话，我也有手机，两人不再写信，都是在电话上交流。我告诉她，我现在家里有钱，要她抽空来一趟，我约着小时候的玩伴一起到镇上吃顿饭，回忆一下小时候的事。
我没好对她说的是，让她看看我们这些小时候的玩有的已经有孙子辈了，她还单身，将来老了父母不在了靠谁养老？
她听说我们家盖了楼房，非要来我们家温锅不可，不让去镇里吃。后来虽然在镇的酒店里吃了，饭后她还是提着东西来了我家，在我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让我家老大把她用摩托车送到镇上的停车点上去了。”
吕爱芳的大儿子说：“是我把我姨送到停车点上，看着她上了去县城的汽车才回来的。”
周胜利问道：“你们一起在镇上吃饭的都有谁，她们能不能知道乐乐去哪里了？”
吕爱芳的二儿子不高兴地说：“大舅是不相信我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