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江黎初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眼眸中的光散了。
好似娇艳绽放的梨花,失了水分,恹恹耷拉着。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微信消息:
【林校长:江老师,工资以及奖学金、赔偿金已经打到你银行卡上,你今天过来学校一趟,签一下辞退单。】
她垂眸看着手机,只觉讽刺极了。
自从妈妈死后,她这一生就像一个笑话。
亲生父亲将她赶出家,她被剥夺姓氏,从众星捧月的公主,变成孤苦伶仃的孤儿。
靠着善心人资助完成学业,在离梦想最近时,因为莫须有的热搜,失去了圆梦的资格。
父亲抛弃,义兄厌恶,素不相识的网友颠倒黑白抹黑她……
她极怕疼,却宁愿饿着肚子也要省钱买舞蹈鞋。
她顺利考取华国最顶尖的舞蹈学院,原以为就算是被亲人抛弃,她也能如同初春的梨花,在属于自己的领域傲然绽放。
但现在……
她为之奋斗二十五年,最珍视的成为古典舞首席的考试资格没了,工作也丢了。
甚至,会因为时家的打压,她可能永远都无法在舞台上继续跳舞。
江黎初看着消息,忽地笑出了声。
她双眸明澈干净,恍若被霜雾洗过的梨花,眼波流转,清冷绝色。
唇瓣带笑,眼底却毫无笑意。
她将手机屏幕熄灭,慢条斯理起身。
淡紫色的披肩,顺着她纤薄的肩头滑落,露出欺霜赛雪的肌肤。
上面傲然绽放的朵朵红
梅,显示着她这几天生活的滋润。
她赤足踩过披肩,朝着浴室而去。
哗哗的水声中,一抹欣长矜雅的身影若隐若现。
江黎初纤白温暖的手指碰上金属冰凉的门把手,猛地蜷了蜷。
下一秒,浴室的门被人从里打开。
隔着蒙蒙水雾,江黎初目光落在时霁晓身上,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时霁晓眉眼漾着邪肆不羁的笑,双手环胸懒懒倚着墙,“要验验货吗?”
验什么货?
江黎初被美色所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男人话语中的意思。
时霁晓站直身子,上前一步,弯腰逼近江黎初,“时某尚有部分公粮存货,小公主若是需要,可随时上交。”
男人灼
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侧,江黎初双眸蓦地瞪圆。
她慌乱地后退一步,娇嗔一声,“流
氓!”
时霁晓喉间滚落低低笑音。
他不紧不慢走出浴室,指着床头柜上的盒子,“看看喜欢不。”
江黎初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正方形盒子。
她上前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一条鹅黄色国风长裙。
一字肩,绣着朵朵淡雅的梨花。
裙摆不规则,恍如朝霞,点缀着片片粉白花瓣。
江黎初震惊地看向时霁晓:“这是曲墨殇大师的作品朝梨映霞?”
曲墨殇是华国顶级刺绣大师。
十年前他便封笔,再不刺绣裙子。
他的封山之作,便是这条朝梨映霞。
她在采访中看到过设计样稿,没想到实物比样稿美数倍,简直就是她的梦中华裙。
时霁晓贴心地地给她一个首饰盒:“看看这个。”
江黎初欣喜地放下裙子,接过首饰盒打开。
里面是一对被雕成梨花的黄翡耳坠。
玻璃种级别的极品翡翠,晶莹剔透。
只一眼,江黎初就爱极了。
品质这么高的翡翠,就算妈妈在世时,她也只能看看。
惊喜过后,她连忙将盒子盖上塞回时霁晓手中,“你奶奶生着病,你快把这些退了,贷了多少款,我来赔。”
时霁晓轻笑一声:“小公主这是夫债妻偿?”
江黎初不理他,小心翼翼将朝梨映霞裙折叠好放回盒中,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少来,赶快把东西还回去。”
时霁晓扬了扬下颌:“在你心中我就这么没能力?”
江黎初指尖不舍地划过衣裙上的绣花:“在能力范围内那叫能力,超出了能力范围,那便是打肿脸充胖子。”
她果断地盖上盒子,端起礼裙捧给时霁晓,“我是你的金主,哪有金主让小情人出钱买礼物的,快退回去。”
她说这话时,明媚的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她从小就喜欢曲墨殇大师的刺绣作品。
七岁前,每年生日妈妈都会送她曲大师亲手刺绣缝制的衣裙。
那七条衣裙,都被秦阮剪坏了。
当初她看到朝梨映霞的设计稿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似曾经在哪见到过。
如今看到过实物,这种熟悉感再度涌上心头。
时霁晓看着她眼中的不舍,伸手接过礼盒,“夫人这么为为夫着想,为夫自然不能拂了夫人的好意。”
“那我就把裙子送回去了?”
江黎初眼眸满是不舍,态度依旧坚定,“好。”
时霁晓被她这副样子逗笑。
他重新将礼盒放在床头柜上,同时将装有翡翠耳饰的盒子放入江黎初手中,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
“放心吧,傻丫头,这两份礼物都是……”
顿了顿,他语调散漫带笑,却透着认真坚定,“专门送你的。”
江黎初双眸蓦地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时霁晓,“先不说曲大师的封山之作,就算这翡翠耳饰,也是有价无市。”
“你为了给奶奶治病,都去酒吧卖舞,哪来的钱买这些?”
时霁晓面不改色忽悠:“奶奶的病已经好了,我这段时间投资了点生意,挣了点钱。”
“以后就算你没工作了,我也能养你。”
他朝装着裙子的礼盒扬了扬下颌:“家中长辈认识曲老师,我画出设计初稿,厚着脸皮求了曲老师许久,他才答应帮我绣制这条裙子。”
“至于这对翡翠耳饰,是用家中长辈赠送的黄翡亲手雕刻,你若不喜欢,我想退也没得地方退。”
江黎初眸子顿时一亮,好似万千星河坠入湖泊。
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漂亮的首饰衣裙。
她贝齿咬着下唇,眨了眨眼,迟疑道:“你家中长辈很有钱?”
时霁晓一本正经继续忽悠:“以前还行,只不过如今家道中落,才沦落到卖舞……”娶老婆。
后面三个字,他没有说出来。
据祖籍记载,时家以前是霸居一方的王朝。
如今是华夏帝国的氏族,虽说被称为无冕之王,但也算是地位降低。
他这样说,也不算欺骗小公主。
江黎初踮起脚尖,心疼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却令时霁晓眼底暗色瞬间浓郁:
她说:“时霁晓,我们的包
养关系正式结束。”
“从明天起,你再不是我包
养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