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的话带着莫大的挑衅,在他眼中,我一无所长。大概所有失去身体的女人,在占有她的男人中眼中都是一钱不值的。
我站着没动,也没有说话,记者的工作对于我而言,还是那么陌生,除了会写几个字,我的确不知道自己潜在意识中的所有文学细胞,这大概也是社长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成为江城的名记。
——你去记者部报到,今后没什么,你不要进我的办公室。
带着社长的警告,我去了记者部,在江城报社开始了我的记者生涯。
我总是想,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她让我承受着许多莫明奇妙的痛苦和没有来由的伤害。
我母亲是个呆子,准确地说是个花痴,见着男人总是重复三个字:干我吧。导致我母亲这个样子的直接原因是我,为这,我付出了我一生的代价——失去处女膜和爱情。
一个没有处女膜的女人,得不到爱情的尊重。最起码在我居住的江城,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理解的。我想,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报应!
我从小就灌注了某种山里人才有的野性。儿时的我,上树抓鸟,下河捉鱼,甚至抓到水蛇也能够乐呵呵地嚷着,我抓到一条蛇了。那个时候的我,没有一丝女孩应有的文静。那个时候,我是那么天真,那么可爱,又是那么无忧无虑。
幸福的时光似乎翻得特别快,在我来不及回味童年的欢乐时,不该有的忧郁替代了童年以外的生活。
我们哪里有一张神仙床,在一座叫老鹰山的顶峰。这张神仙床真的特别奇特,不仅是形状象床,更重要的是上面除了杂草以外,长不出任何庄稼来。
有人试着将这块草地改造成庄稼地,可是不管作什么努力,庄稼总是不能按自己的意愿长出来。关于老鹰山的传说,有好多个版本,每个传播者讲得津津乐道,其实有没有神仙来过,有没有老鹰的化石,谁都不知道。重要的是这座山有着两样与实体逼真的东西——床和鹰。
鹰为床作了某种掩护,成了床的忠实守卫者,这才是最关键的东西。这两样东西都留在那个叫三十四凹的地方,有诗形容这个地方说:“三十四凹三条龙,徒山陂地冷峻冲,田干三天田发裂,雨落三天被水冲。”我就出生在这个地方,生下来不到两岁,父亲就从那张神仙床上摔死了,老鹰没有为他充当好忠实守卫这个职责。
三十四凹的男人和女人,对老鹰山有着得天独厚的宠爱。这座山撕碎了他们残留在体内的某种伦理道理观念。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野性和疯狂。这里是一个被传统文明和现代文明所遗弃的死角,我的野性和不安分大概也是这座山制造而成的。我一直想动手整理有关三十四凹的种种传说,这个念头伴了我二十七年。
父亲是什么样子的,我脑子里没一丝印象。关于他的故事我是从村民口中断断续续偷听而来的。父亲是支书,土皇帝,这赋予他某种独占神仙床的特权。他最爱在这张号称神仙睡过的床上搞女人,就象长大的我,爱泡网一样,纯属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