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红是在我和陈子风相拥的时候到来的。杜红没有被我们的场景而惊吓,反而大大方方地坐进了客厅的沙发。
小姨,介绍一下,你的新男朋友?杜红把新男朋友几个字咬得比较重。
陈子风,耳朵陈的那个陈,你愿意的话就叫一声陈大伯,不愿意的话,就喊我一声老陈或者陈子风,哪一个称呼,让你觉得开心,你就取用哪一个,够宽大的吧。陈子风自告奋勇地对杜红介绍着自己。
你具备赵本山一样的小聪慧,我喜欢。我喊你陈叔叔吧,改叫陈姨父的时候,再请我去香格里拉吃饭,今天托你的福,我想吃小姨做的武昌鱼。杜红什么时候说话都是公主式的词缀。
小姨,钟,十二点准时来吃饭,你准备做清蒸武昌鱼吧。杜红转变说话对象的速度如激光般让人眼花缭乱。
这孩子,我真拿你没办法。我忘了和杜红争吵过的事,忘了杜红曾经摔门而出的事。不过,杜红似乎也忘了这回事。一向不怎么爱吃武昌鱼的杜红,和钟在一块竟变得如此爱这道菜。
我象接到一道荣升的圣旨一般兴高采烈地下楼去买武昌鱼,陈子风在身后叫我,杜娟,我不在这儿吃饭,别买我的菜。
陈子风在外人面前总是喊我杜娟。我对陈子风这种萎缩心态,一向以冷酷的笑声来呵呵两下。我从来没有指望过陈子风能够给我爱情,包括女人所想要的婚姻。陈子风不是那种可以依托终身的人。
我象个主妇一样在菜场里地挑着午餐要吃的菜。菜场里这样那样的浓烈气味薰得让人难受,我平时不大爱进菜场,更多的时候就是吃泡面。
我喜欢过一种简单化的生活,喜欢去全国各地了解乡土人情。陈子风去云南采风时,我真的很想跟着他一块去,陈子风不肯带我去,陈子风去云南采风是画协组织的活动,都是圈内人士,陈子风不会让他的圈内人士知道,有我这样的一个幕后小女人存在着。
在买完菜回小屋子的楼梯口,我听到了陈子风和杜红的笑声。我象受了感染一样加快了步伐,我推门而入的时候,陈子风正在手舞足道地讲他去云南的见闻。他的表演才能加上地道的汉口老调,几乎可以跟让全国老少喜欢的赵本山媲美。
陈子风没有象他说的那个样子,不在我这儿吃饭,他和杜红谈得兴致勃勃,直到钟出现在我的小屋子里时,他们的谈话才得以结束。
钟来的时候,我的那道清蒸武昌鱼刚刚做好。钟和杜红一块来厨房看我做菜,钟对杜红说,你怎么不帮你小姨洗洗菜呢。
你看看我的手。杜红把手伸到了钟的面前。
你的手怎么啦?钟没明白杜红的意思,以为杜红的手割伤了。
她的手是公主的手,公主怎么能干洗菜的粗活呢?我接过杜红的话。
就是嘛。杜红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我语气中的嘲弄,还是故意装疯卖傻。红红的小嘴巴翘得足有半尺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