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男人走了

人们都说,医院是一个很脏的地方,都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死在医院的手术床上,医院的太平间都不知道躺着多少具的尸体,肯定会有很多死去的阴魂聚集在医院,不愿意就这么的离去,所以夜晚的医院总是让人觉得是阴森森的,总觉得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方,特别的刮风下雨的夜晚,就更加的可怕了,就觉得好像鬼魂就在你身边那么的恐怖。陈佳怡是一个很怕黑的人,她对医院也特别的敬畏,走在走廊上,就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总觉得会有人突然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吓她或者害她,一个人上厕所,她老是觉得会有一只手从马桶里面伸出来把她给抓进去,特别是听到外面风呼呼的声音,就更加的恐惧了,总觉得如果不马上走到房间里面,就会马上被鬼魂给抓走了。

这天晚上陈佳怡就留在医院陪着男人,男人这两天都比较的健谈,一直找陈佳怡聊天,都是聊过去的事情,男人还说起了自己跟女人之间的故事,这个也是陈佳怡第一次听到,第一次了解男人和女人之间所谓的爱情和婚姻是如何的。

原来男人和女人是自由恋爱的,那时候男人才19岁,女人才18岁,两人在同一个学校上学的,男人比女人大一届,女人那时候是学校的校花,学习成绩好,人漂亮,是很多男生追求的对象,当然了,其中也包括男人。不过男人自有他追求女生的一套方法,没多久就把女人给追到手了,可是那时候两人的感情非常的好,每天都要腻歪在一起,一刻都不想分开的,都说恋爱使人迷昏了头脑,男人和女人就是典型的例子。两个人很快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每天都逃课到山上去约会,很快两个人的事情就在学校里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学校处于各方面的考虑,就开除了两个人的学籍,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两个人来说,开除并不可怕,只要两个人能粘在一起就行了,但是两人的恋爱事情遭到了双方家长的极力反对,事情严重到女人被家人囚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但是脾气倔强的她不顾一切偷偷跑出去跟男人私奔了,但是激情过后就是平淡的日子了,两人开始因为柴盐油米酱醋茶这些琐事争吵,越到后面争吵得越厉害,偏偏在这个时候,女人怀孕了,但是爱情的结晶到来并没有缓解两人的关系,反而更加的僵化了,才二十岁的他们,自己都没有收入,怎么能养得起这个小孩,男人叫女人把小孩打掉,但是女人不同意,一定要生下小孩,一定要让男人对她负责,自从小孩降临到世界上后,两人的关系直接降到冰点了,面临着要分开的状况,但是两人都觉得小孩是无辜的,不能因为大人的事情伤害到小孩,就想给对方一次机会,让两人继续磨合。但是热恋的时候,爱人的缺点都能看成是优点,结婚之后,就完全看不到优点了,全部都是缺点密密麻麻地摊在脸上,两人互看都不顺眼,就闹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至少你们之间曾今还有过爱情,也不算有什么遗憾的了。”陈佳怡淡定地说着,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出生才造成男人和女人危机的开始,真的没想到自己真的是他们之间的累赘物,真的是多余的。如果当初女人真的把我打掉的话,是不是他们之间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矛盾呢?是不是就会一直永远关系那么好的继续下去了呢?陈佳怡也不想继续这么推测了,也不想再这么假设下去了,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都已经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再假设下去的话,也只会让自己难受,其他的一点作用都体现不了。

“唉,都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我跟她在一起,是没有家人的祝福也没有亲戚朋友的祝福,那时候她很倔,执意要跟我在一起,即使是死了,也要成为我的人,唉,真的没想到我们俩的结局会是今天这样的状况。从中我也明白了,家人都是旁观者,他们从中会看清楚更多我们看不清楚的事情,当初就应该好好地听他们的话,那样也许我们俩现在都会各自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也就不会让你受累了,唉。”男人无奈地说着,眼里满是空洞的神情。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的,如果有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惨事件发生了。早点休息吧,很迟了。”陈佳怡不想继续听男人说话了。

男人看了下陈佳怡不耐烦的表情,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陈佳怡还睡不着,但是她不敢走出病房,总觉得走廊外面有很多只鬼在到处穿梭着,而只有室内有明亮的灯光是最安全的。习惯夜晚在酒吧的灯红酒绿、吵杂的环境下生活的陈佳怡觉得今晚特别的安静,特别的让人不太自在,显得特别的无所事事。虽然刚才男人说的那些他喝女人之间的事情让陈佳怡感慨颇深,但是现在她不想继续沉浸在男人的往事当中了,做人就应该往前看,对于往事也只能听听而已,听过了就让她随风而去或者把她埋藏在心底,不要再去触碰她,不要再去掀开她就可以了。

实在太无聊了,陈佳怡就玩起了手机游戏了,《愤怒的小鸟》,这个游戏已经流行了很多年了,但是陈佳怡从来没有玩过,现在有了苹果4手机,刚好可以好好的玩一下,看着小鸟愤怒地冲过去,想跟小鸟同归于尽,为自己的同伴谋取利益,陈佳怡心里有点震惊了,以前她听同学朋友说起“愤怒的小鸟”这个游戏,以为游戏只是单纯的游戏罢了,没有想到游戏里面还有这么深刻的寓意。那么弱小的小鸟都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代价来为同伴博取利益,那么弱小的小鸟都知道在这个浮躁、混乱的世界里面,想要自己争取利益就得让自己强势起来,就得找到敌人的弱势,从中攻破敌人的战垒,从中打败敌人。看着小鸟用愤怒的表情站在枝头上,恶狠狠地看着对面强垒中的小猪头,他叫了一声就冲过去了,那英勇就义的举动真的会让人震惊,让人振奋。直到手机玩到没电了,陈佳怡才躺下来睡觉,但是她依旧睡不着,依旧在想着小鸟和小猪之间的故事,想着他们之间的渊源,继而想着为什么游戏的发明者会发明出这样的一款游戏,是因为他也对这个世界的不公平而产生的共鸣吗?……

陈佳怡也不懂自己最后是什么睡着的了,只是早上是被护士小姐给摇醒的。

“醒醒,醒醒。”护士小姐摇得有点猛,让陈佳怡感到极度的不舒服。

“干吗了?好好的梦都被你给摇得支离破碎的了。”陈佳怡不太高兴地说着。

“还好梦呢?你爸爸走了。”护士小姐冷漠地说着,还白了陈佳怡一眼。

“啊。”陈佳怡惊讶地叫了一声,揉了揉眼睛看着隔壁床的男人,此时的男人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的血色,全身僵硬地躺在那里,陈佳怡也不懂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已经去阎王爷那边报道的男人。

“还不赶紧起来,给你爸爸擦洗下身子,准备送入太平间了。”护士小姐推了下还是发呆的陈佳怡。

“啊,我不会。”陈佳怡醒悟过来后连忙推辞,长这么大了,自己从来没有跟男人有任何的肢体上的碰触,没有任何的肌肤之亲,现在叫自己给男人擦洗,陈佳怡做不到,打死她都做不到。

“那你请个护工,费用自己出,还有,医院那边还需要你补交你爸爸的手术费用六万元,还有接下来你爸爸的火葬费安置费3万元,总共是九万元,你明天之内要上交给医院,不然医院就没有办法帮你爸爸处理尸体了。”护士小姐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清理出去,然后回头看着依旧发呆的陈佳怡说:“我去给你叫个护工进来,费用是二百元,你等会自己给她就可以了。”

“行,谢谢你啊。”陈佳怡才赶紧起身,可以说是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她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看着距离自己还有两米的男人的遗体,觉得这个男人非常非常的陌生,觉得他就是一个陌生人,压根儿就不是自己的爸爸。

护工进来了,她带着口罩拿着一些洗漱的工具进来,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陈佳怡,一眼的冷漠,“过来帮忙下吧,帮他解开衣服,我来擦身子。”

“不要,我给你加点钱,你自己弄。”说完陈佳怡就拿起自己的苹果四手机赶紧跑出去了,她不想再呆在室内那已经压抑得只有零度的氛围了,这样的氛围让陈佳怡非常的害怕,非常的难受,她非常的不喜欢看到这个现象,即使着男人已经让陈佳怡非常的陌生了,非常的无所谓了,但是毕竟现在他已经死了,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从此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让陈佳怡对家有任何的期盼,陈佳怡感到自己的心里突然有点痛,是从心底发出来的痛楚。她觉得毕竟男人和女人是夫妻一场,也要告诉下女人,如果女人真的不愿意回来送男人最后一程,那也没有办法,告诉她就行,最后看她自己的决定了,陈佳怡编辑了一条短信:“他走了。”发给了女人,就三个字,非常的简短。手握着手机,期待着女人能回复她会回来的消息,希望女人能回来帮忙处理男人的后事,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弄,怎么个安葬怎么个弄,一点头绪都没有。

“哦,我不回去了,你帮他送走吧。”女人回复的短信让陈佳怡心冰凉到谷底了,她觉得女人真的狠狠心,最后一程都不回来送,再怎么说二十年前两人热恋的时候是那么恩爱,那么的甜蜜,虽然婚后的生活一直都是不如意,但是死人最大,不管咋样就应该回来送他一程的,竟然这么的绝情,这么的冷漠,女人的态度让陈佳怡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份冷漠,多了一份不屑,觉得亲情也不过如此了,更不用说爱情了,能有什么好的吗?

“好,既然你不回来,既然你这么的狠心,那我也不怪你,只要你自己良心上过得去就好了。我会处理好他的后事的,我会做到让自己良心上好过的。”陈佳怡冷漠的站在风中自言自语地说着,眼神更加的冷漠。

陈佳怡走回了病房,这个时候护工已经清洗完男人的遗体了,衣服也都已经穿戴整齐了,还有两个护士在一边交头接耳的,看到陈佳怡进来,大家又都安静了下来。

“好了,都清洗好了,你到收款处交清余款就可以了,这个遗体我们就先送进太平间吧。”其中一个护士冷漠地说着。

陈佳怡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面容还算是比较的安详,不过已经非常的消瘦了,心里默默地说:“一路走好,到了那边一定要把烟酒都戒掉,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抬起头看到护士冷漠的面孔,估计是死人看多了吧,所以看到死人也就那样的了。“好吧,我下午就会交清的,麻烦你们了。”

看着护士把男人的遗体推出病房,陈佳怡心底竟然有些许的不舍得,也许这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吧,不管过往他是对自己如何的残忍,如何的冷酷,但是现在他毕竟已经走了,就这么永远地走了,心开始痛了。打开背包,里面有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大把的现金,现金数了数,有将近三万元,应该就是那天晚上王御寒给的以及酒吧里面给的薪水的总数吧,银行卡里面还有六万元是斯斯姐和于东哥借给自己的,总数加在一起刚好有九万元,够给医院的所有费用了。

从医院出来,陈佳怡已经是两袋空空的了,不过她突然觉得很轻松,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终于把男人送走了,也终于让自己心安了,陈佳怡觉得自己这次花了十九万的钱帮助了男人,虽然男人还是离开了,但是也算是自己报答了男人了,自己已经坐到了问心无愧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看到小喵喵蜷缩在沙发上,一脸的憔悴,才突然记起来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回来喂小喵喵了,可怜的小喵喵就只能在家里找点东西充饥了。陈佳怡坐在沙发上抚摸着小喵喵,心里非常的难受,现在自己一分钱都没有了,根本没有钱给小喵喵买猫粮吃,看着小喵喵狼吞虎咽吃着刚刚泡好的泡面,心里非常的心疼,非常的难过,觉得小喵喵本来可以拥有一个很幸福很美满的家居环境,但是现在只能跟着自己受委屈了,只能跟着自己这样三四天没有回来给她弄东西吃,现在还没有猫粮吃,只能吃泡面。陈佳怡眼泪再也控制不了地喷射出来,这么多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陈佳怡都没有让自己的眼泪奔放出来,全部都是埋藏在自己的心底,但是现在她真的控制不了了,心里的委屈,心底的伤痛,内心的痛楚全部奔放出来,全部释放出来,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真的是太需要有一个人能陪伴着自己,但是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孤单,多么的寂寞,只有这只瘦小的小喵喵依旧在家里等待着自己的回来,依旧不嫌弃地在家里陪伴着她。

陈佳怡抱着一脸惊慌的小喵喵放声大哭,她知道接下来自己就只是一个人了,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任何的亲人,也没有任何的朋友,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以后如果受到任何的委屈,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承担,都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没有人能站出来帮你分担,没有人能站出来让你依靠的。所以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一定要让自己坚强起来,要像愤怒的小鸟那样,用冷酷的心,用残酷的行为去获取属于自己的利益,去争夺属于自己的东西。

陈佳怡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去害怕某些东西,没有必要去害怕某些人,现在自己的家庭都已经支离破碎的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了。她认为只有太过于弱小太过于善良的人才会被人欺负,只有太过于温顺太过于胆小才会让人更加的想要欺负你,这就是很多人喜欢“欺软怕硬”。所以现在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让自己的心冷酷起来,不被某些鳄鱼的眼泪所蒙蔽,要用冷酷的眼睛看待周边所有的事情和所有的人,这样才会更好的保护自己,让自己不再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