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顾宁喝了一点酒,指着她的鼻子。
“尴尬而已。”
“是啊,太尴尬了。”顾宁抱头,觉得事情乱套了。
她也没想到许钟情的动作会这么快,原本说好过几天才去登记的。
谁知道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顾妈就打电话给她说,顾磊刚刚回家拿了户口本,怕是要跟许钟情去登记了。
顾宁万念俱灰,一点都没有办法阻止事态的发展。她也不想赶去现场阻止了,与其难受不如真心祝福顾磊吧。
她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微闭着眼睛,底下的椅子转啊转,却无法阻止她不去思考这件事情。
铃声又突然响起来,顾宁闭着眼睛按了接听键。
喂了一声后便听对方再说,突然,她一个用力坐起了身体,抓着手机道:“你说真的?”她二话不说抓起车钥匙往外跑去。
在银行门口差点被许铭城的车子给撞了,她立刻伸手拦住他的车头,问:“你去民政局?”
“你也要去?”
“是,带我一起。”顾宁立刻上车,并且吩咐,“开快点,我有急事。”
顾磊与许钟情等在门口。等着下午工作人员一上班便可以完成这简单而隆重的仪式。
顾磊一言不发,她特地穿了一条漂亮的裙子,整个人看起来漂亮妩媚,可是顾磊都没正眼看过她一眼。她不免受伤,但又安慰马上就要好了,马上就要好了。
他们来的也算早了,但并不是第一对,前面还有两对新人,情意绵绵的,与他们的南辕北辙天差地别。
下午一点半,民政局的大门准备打开了。
他们跟着前面的人鱼贯而入。
办理手续真的很快,看着每走一对许钟情的心跳就加速一次,紧张也随之而来。
工作人员拿了他们的证件,审核了之后让他们按照流程走了一遍便要给他们敲章。她手上的红印章马上要缓缓落下,许钟情屏心静气,只等这一切尘埃落定。
“啊”工作人员的红印章落下了,但是落在顾宁的手上,印章压着她的指骨,顾宁喊疼。
“你是谁,干什么。”工作人员问她。
“姐,你来干什么!”顾宁跑得气喘吁吁,脸色发白,许铭城随后而来,顾宁捂着自己的手指说,“顾磊,你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姐有东西给你看,再等一会儿好吗?”
“是什么东西埃”
“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了。”顾宁迟迟不让他们敲章,工作人员只好让他们到一边等着,先让下一对再来。
许铭城跟许钟情坐在一起,顾宁贴着顾磊,捏着手指,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许钟情开始不耐烦,频频看表:“顾磊,你到底打算办不办了。”
他们已经这样枯等十五分钟,顾磊下午还要开会,也问顾宁:“姐,你朋友什么时候来啊,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去忙了。”
“不行,你坐着,我给她打电话。”顾宁赶紧给她打电话。
但是门口却传来熟悉的铃声,他们吵门口看去,只见顾明桥风尘仆仆的站在那里,问顾宁:“没成功吧。”
顾宁摇头。
顾明桥顺了一口气:“那就好,这几天的辛苦才算没有白费。”
许钟情已经不满的拉着顾磊站起来要去登记,顾明桥却叫住他:“小姐,我是顾明桥,是顾磊先生的代理律师,他已经在今天早上委托我全权处理他的案子,所以我想你们现在是没办法进行登记了。”
“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许小姐,再过不久你就会收到我发来的律师函,到时候希望你能准时出现法庭。”顾明桥完全没有将她放在,态度不卑不亢的拿出整理好的资料:“我想你会很熟悉这些。”
顾明桥递给许钟情的,许钟情没有接,满脸的惊讶,倒是许铭城接了过去。顾明桥拍拍手,拍了拍手上的包,她跑得太急,包都歪了,不过幸好来得及的,她笑的眉眼弯弯。
许铭城震惊的看完,抬头看许钟情。
许钟情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如纸,顾明桥问她:“现在没事了吧,我可以带我的当事人走了吗?许小姐,咱们后会有期。”
许钟情颓然的倒向身后的座椅,顾磊夺过许铭城手上的资料翻了翻,顾明桥和顾宁已经一左一右的拉起他的手,将他拽出了民政局。
顾明桥说:“这痴男怨女都喜欢来的地方啊。”她将手放在额头上挡住阳光又回头看了一眼,对顾磊说,“差点跳入妖女的火坑,怎么感谢我。”
“你怎么会有那些东西,还有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了,我是正义的化身,我看不记得你被蜘蛛精拖进盘丝洞,所以赶紧来救你。”顾明桥答非所问,但是笑容恣肆。
顾宁说:“顾磊,她是顾明桥,明堂的亲戚,跟咱们也算是本家,还是有名的律师,是她去调查这一切打电话通知我的,我也怕来不及。”顾宁也是心有余悸。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许钟情的时候就觉得面熟,我回家仔细想了好久,才想起我曾经在伦敦见过她的,后来也在机场见过她的,只是那时候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一个长相很抱歉的男人,两人关系看起来不一般,但是她却有你的孩子,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巧合,我就叫人去查了,一查才知道原来发生过这么多事。”
“所以说顾磊,那孩子不是你的,是许钟情被人强暴后留下来的,跟你无关,六年前的那个晚上,你们确实见过面,不过你什么都没做睡着了,许钟情离开后被人强暴了,之后怀孕了。她又回来跟唐继轩离了婚,她也试图拿掉过孩子,但是医生告诉她她的身体太虚,若是拿掉这个孩子怕是以后很难怀孕,她才不得已生了下来。”
事情真可谓是一波三折,顾宁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隐情。这么说许钟情也的确是蛮可怜的。
“那强暴她的那个人现在还跟她在一起?”
顾明桥笑笑:“我的报告只查了六年前的事情,至于现在的,我还没查,你们觉得有必要我就叫人继续查,但是我觉得若非为了正当理由,这样的做法是不可取的,她也有隐私,我们不能随意侵犯。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最主要是救了顾磊脱离魔掌。”
“谢谢你,明桥。”
“客气什么,”顾明桥看了看手表,“好了,时间紧迫,我就不多呆了,我还得去看唐振华。”
顾宁说:“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行吧。”顾明桥说,“那你跟我上车,顾磊,你自己回去吧,我们先走了。拜拜。”
民政局内的走廊上气氛却依然很僵窒。
许钟情抓着泛白的指节坐在那里,顾磊甚至连愤怒都忘了,只是单纯的笑:“我是不是太傻了?”被一个女人这样玩弄于鼓掌之间,但凡一个男人恢复了理智知道了真相都会难以接受。他对这件事情也太欠考虑了,突然的盲目的知道真相时被冲昏了头脑,以至于被这股巨大的冲击给击的暂时丢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站起来,什么都不想说了,起身离开。
可是许钟情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就像是抓着背后一颗浮萍,眼中的哀求不言而喻,身为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她出身良好可是她这一生又得到了什么?
顾磊的嘴角勾着清浅而讽刺的笑容,没有掰开她的手,但是声音冷淡而凉薄:“我还有个问题,希望你老实回答我,为什么那份DNA报告会显示我们是父女?”
许钟情默然,沉默了两分钟依然没有答案。
顾磊终于放弃:“怎样都好,祝你幸福吧。”他抽手,带着满身悲怆,决然而去。
许钟情的眼泪在那一刻决堤,下唇被贝齿咬的出血,她低着头,滚烫而饱满的眼泪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上,带着太多隐忍的痛苦,手背上经络分明,青白交错。眼泪又顺着她的手背蜿蜒而下,最终隐没在裤腿上。
顾磊走了,现场只剩下许钟情和许铭城。
许铭城由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可是现在,他也很想问:“姐,为什么你都没有跟我们说过?”
他心潮澎湃情绪激动,可是此时此刻看到许钟情如此的样子,终究不忍心再说苛责的话,他用胳膊抱住许钟情,发现她竟然在颤抖,谎言被拆穿的这一刻,她的外包装的已经破了,只剩下虚弱的内里,许铭城叹了一口气,说:“姐,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他高大的身躯笼罩着许钟情,许钟情步履蹒跚,她到底还是被现实击溃了。
顾磊的车速极快,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灯,他的车子像横冲直撞的火车头,惊动了旁边执勤的交警。车后有交警呼啸的鸣笛声,他被勒令靠边停车,拿出驾驶证身份证又吃了一张罚单才算完。
他终于放慢了车速,心却空落的似乎落不到实处。他承认知道自己被欺骗的时候很愤怒,可是对许钟情的遭遇,他也是同情的,在这件事情上他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能再坚持一点儿,也许事情就不会闹到这一步。
那一天,许钟情告诉他要跟他登记的时候,他想过了拒绝,可是她的哀求,星星的希冀都让他无法推开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