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手机,也没在意,就接了。
电话那端传来清越而愉悦的招呼声:“嗨,宁姐。”
顾宁的脑子出现一秒种的当机,那边的人又欢快的问着:“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顾宁抿着唇,微微一笑:“你好,廖小姐。”
“哎呀,我说了,叫我君书就可以了。”来者正是陆远航的新婚妻子,银河证券的大小姐,廖君书女士。
顾宁在心底微微叹气,又不好挂了电话,只好打着哈哈,干脆略过了称呼:“呵呵,好。”
廖君书也在那边笑:“宁姐,你在上班吗?”
“是啊。”顾宁说,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不干活怎么养活自己呢。
“那你现在有空吗?”
都说了在上班,怎么可能有空!顾宁只要委婉的说:“下午还要出去见一个客户。”
“这样啊,可是我想请你帮个忙……”她的声音糯糯的,虽然长得像小S,但言语间没有那股泼辣的麻利劲儿。
不等顾宁拒绝,她又说:“没关系,你等着,我给铭城打电话,让他放了你,这样你就有时间了。”
“……”顾宁对她的提议没发表任何的看法,可是她却自己下了决定,然后快速收线。
五分钟后,她接到了许铭城打来的电话,放她半天假,不扣工资。对于他这样的恩德,顾宁欲哭无泪,她宁可留在这里上班也不想出去陪廖君书,即使给她三倍的工资,何况现在还没工资呢。
可是半小时后廖君书出现在银行门口时,就意味着这是一场不得不去的约会,即使是场鸿门宴。
聊事看着她就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宁姐,主要是远航在上班,我一个人也不想去,只好拉你出来陪我了。”
顾宁干笑:“你还是先告诉我我们要去干嘛好了。”
“我有个朋友今天开画廊,我一时找不到人,就想到你了,没打扰到你吧。”廖君书这样的笑容,即便她是真的打扰到了顾宁,也让顾宁没法拒绝。
“那我穿这样没关系吗?”顾宁显然对自己今天的穿着没有多少信心,尤其是与身边盛装打扮的女人一比,顿时黯然失色。
“所以我早就帮你准备好了。”廖君书神秘兮兮的从后座拿出一个粉紫色的厚实的袋子来,“放心,我让你出来的,肯定帮你把道具准备好。”
顾宁觉得廖君书过分体贴了,她甚至还她的尺寸都掌握的分毫不差。衣服不算隆重,可越是低调就越能凸显它的价值,而顾宁想仅仅是一个画展,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廖君书解释说:“因为今天画廊开张,来的人比较多,而且七点还有个酒会,这样她们等下直接过去就可以了,省的麻烦。”
顾宁哦了一声,觉得她想的挺周到的,只是她一个绘画白痴,未免有些登不了大雅之堂。
画廊位于市博物馆一楼大厅,远远的,车子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伍,保安正在门口指挥交通。
廖君书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两张暗红的请柬,门卫便放行了。
然后一对年轻的夫妇迎了上来,男的续着长发,后面有个小小的马尾,但是不妨碍他身上散发出的艺术家的气息。好吧,其实顾宁不懂什么叫艺术家的气息,总之一看就是个特文艺范儿的男青年,女青年则是微卷的长发,尤其是那一双手,白的过分修长。
“嗨,君书,你来了。”女郎热情的吆喝了一声,然后与廖君书来了个法式的长拥抱,男青年则优雅的执起顾宁的手,带着法式的浪漫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顾宁有些发晕。这男人近看更是不得了,那狭长的丹凤眼简直叫勾魂。
即使不放电也电人啊。
廖君书放开女郎,然后替他们相互介绍:“韩颖,王帆,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顾宁,我的好姐妹,”又说,“顾宁,这位是王帆,知名的画家,最擅长的是油画,这位漂亮的美女是他的妻子,著名音乐家,钢琴家,还是小提琴手。”
人能够被神化的时候一切的介绍都不重要了,因为人家的心里已经产生了,哦,这人很牛逼的想法。
所以当廖君书为她介绍完毕时,顾宁就想这年头的家原来这么多。
幸好后面又有人来了,廖君书就带着她先进场了。
博物馆一楼都是展厅,占据巨大,如今人满为患,人头攒动。顾宁不禁想今天的主角到底是谁,竟能有如此的魅力。
廖君书显然是这种场合的熟客,不过她并不骄矜,总是笑的眉眼弯弯,平易近人,也难怪这么多年没有人将她供出来,这样没有杀伤力的女人任谁见了都会生出几分爱怜之心吧。
廖君书游刃有余,如鱼得水,可是顾宁却坐卧不安,如坐针毡。等廖君书被人一拉走,她就落了单,感觉与这里格格不入。
彼时,顾宁刚刚走到一群美院学生的周围,听他们在那里大谈康定斯基以及后现代风格云云。实在是很抱歉,顾宁听了几句,便晕晕欲睡。然后视线对着某一幅画聚焦又涣散,再次聚焦,再次涣散。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顾小姐,我看你盯着这幅画已经很久了,难道你看出什么玄妙来了吗?”
顾宁一回头,就看到刚才那个小辫男人,王帆。
他正对她提出如此犀利的问题。
顾宁舔了舔嘴唇,故作深沉的又订了它一会儿,总结出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理论,然而她不能将这话说出来。
“顾小姐,你觉得这幅画最想表达的是什么。”
顾宁依旧死死的盯着那幅画,企图将它穿透:“这是一张女人的脸……”
男人似乎来了兴趣,又问:“那你觉得这是后现代吗?”
顾宁完全不懂什么叫后现代还是古代,NND,豁出去了!她开始瞎掰,一切纯属瞎掰。
“谁都看出来了这是女人的脸。那些隐藏的隐晦的通通变成了明面上的,公开的。顾宁觉得这是在进一步暗示现代生活的开放与兼容性。”说到最后顾宁自己都流汗,那些到嘴的话似乎不用脑子就自己冒出来了。
可是那男人却听得津津有味,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人的欲望从一开始最基本的载体开始,最后欲望变得越来越大,无法得到满足。
顾宁听到身后传来一记闷笑,瀑布汗狂流。
“顾小姐,我觉得你的见解很是独到,让我茅塞顿开,其实我是这幅画的作者,方便留个号码吗?”
顾宁没有惊愕,因为她也猜到了是这么回事,要不然谁对别人的东西这么感兴趣呢。至于电话号码,她觉得这人跟廖君书不一样,不会有事没事打电话给她,交换一下也无妨。
好不容易摆脱了王帆,顾宁刚喘一口气,离开了许久的廖君书又出现,真是一刻都不让她安生。
“嗨,宁姐,刚才你跟王帆说什么了,他好像很高兴。”
顾宁讪笑两声:“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埃”廖君书惊讶道,“你有其他事情吗?你走了我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埃”
顾宁忍住抚额叹息的冲动,也难怪她从来不暴露在公众视线,似乎显得太过单纯了一点,顾宁尽量选择合适的措辞道:“你还有很多的朋友,这里的人你也都认识,若是没有我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他们是我的朋友,不过都是不深交的。”廖君书说的有些委屈,“这样吧,你陪我到远航来接我可不可以?”
陆远航也会来?顾宁的心脏有一瞬间的抽紧,脑子也有短暂的空白。
“宁姐,你怎么了?”
顾宁抚着额,抱歉的说:“君书,我突然感觉有些头疼,身体不舒服。”
“要不要紧?走吧,我扶你去二楼休息下。”
顾宁摆手,刚想开口,自己的手机就响了。画廊里人很多,很嘈杂,顾宁便借机指了指门外的方向去接电话。
廖君书让她小心点,顾宁如蒙大赦,快步穿过大厅。
谁知走得太急,终究没有避开迎面走来的人,她的胳膊被撞了一下,她说了声对不起,对方却伸手扶住了她。
“顾小姐,没事吧。”淡漠的剑眉微蹙,问着手边的女人。
顾宁如触电般缩回自己的手,手机已经停了,她急忙说:“对不起,我出去接个电话。”
廖君书远远走来,见陆远航拉着顾宁的手,立刻加快了脚步,不着痕迹的攀上陆远航的胳膊,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远航,你来了啊,我刚才还跟宁姐说让她陪我到你来呢。”
“是吗。”清冽的黯眸微微眯起,他似笑非笑的凝视着有些紧张的顾宁,“既然这样,那顾小姐就留下跟我们一起参加酒会吧,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廖君书顿时笑靥如花的揽住顾宁的胳膊,“走吧,宁姐,酒会都要开始了。”
顾宁四两拨千斤的抽出自己的胳膊,这样三足鼎立的局面是很怪异的,她找着托词:“刚才我老公打电话过来了,我们约好要吃饭的,而且君书你也有人陪了,总不能弄得我孤家寡人吧。”
“宁姐,你结婚了?”伴随着廖君书的惊呼,陆远航的神情一瞬间如凌厉的刀刃,顾宁不看他,以免把自己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