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丛笑没有想过有一天席锋会回来,他曾经毫无征兆地离开,又毫无征兆地回来,一切好像是儿戏,而齐丛笑只是儿戏的一部分。
“我没时间陪你玩。”齐丛笑用劲甩开了那只手,接着夺门而出。
席锋坐在原来的位置,望着桌面上已经冰冷的咖啡,脸色也降至了冰点,其实他知道齐丛笑不会原谅自己。
当同事们知道齐丛笑没有成单都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大的“肥羊”在那里竟然不签单,琦姐为了这件事还责备了她一个小时。
“你为什么关掉监控?”琦姐站在她的面前,气得火冒三丈。
齐丛笑今天真的是颗粒无收,当所有人都签单了,而她头上挂了个“鸭蛋”,心情差到了极点。她沉默不语,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会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
从公司回到家里,齐丛笑抬头望望时钟,快接近十点了。周丽红已经入睡,客厅鸦雀无声。
齐丛笑连鞋子都没有脱,整个人倒靠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整个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最近的运气怎么这么差。
今天没签单就算了,人还精疲力尽,齐丛笑无奈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脱下运动鞋,揉了揉脚后跟,酸胀酸胀的。
齐丛笑躺在浴缸里,水温正好,整个人就像是一滩泥,实在是没有任何力气。她觉得有些困顿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还记得那天,高三晚自习下课后,骑车回家的路上,在转弯岔路口正好和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相撞。身体就像弹簧一样飞了出去,后来迷迷糊糊之间,依稀看到一个男人把自己抱起,接着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齐丛笑仿佛看了无数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等她在仔细地看过去,其实是灯周围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可是和以前自己看到的霓虹不一样,这些灯光都是白色,亮得让人越发的清醒。
齐丛笑缓缓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一盏白炽灯悬在天花板,继续转动眼球,周围的墙壁比白炽灯更加的惨白。
“丛笑,你醒了?”
周丽红坐在女儿的身边,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她的手还放在齐丛笑的胳膊上,甚至一激动还用力摇了摇。
话语还未落下,从门口出现一个身影,个子很高,都快挨到门框了。齐丛笑定睛一看,是个男人,穿着黑色外套,虽然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但是外套看起来应该是件名牌。
“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事,你逃不脱!”周丽红一只手指向男人,齐丛笑顺着那只手看过去,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等等,这不是自家楼上的“邻居”吗?是他撞了自己?
那次,齐丛笑才看清楚席锋的长相,明晃晃的灯照在他的脸上,比平时的他显得更白皙一点。其实她只知道,上个月,楼上搬来一个年轻的男人。听母亲周丽红说,长得白白净净的,于是两人猜测肯定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应该被哪个富婆包养在这里了。
有时候晚自习回家,在楼道里会看到在阳台站着的席锋,他双手撑窗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有时候席锋底下眼帘会看到齐丛笑,这个时候,她就会慌张地继续上楼,或者低头胡乱地寻找钥匙,心怦怦乱跳。
席锋站在病床旁边,双手放在裤子两侧的口袋里,然后走到床头。渐渐的,齐丛笑看不到他的脸,赶紧死死地闭上眼睛,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席锋渐渐弯下腰,她又微微张开眼睛,感觉到席锋离自己很近很近,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一个鼓鼓的东西
喉结。
天,这是什么?
齐丛笑不知不觉地咬着下嘴唇,一直到嘴唇发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不过在脖子的侧边,她隐约看到一道淡淡的疤痕。
席锋的喉结上下微微地抖了抖,在齐丛笑的心里倒在翻江倒海。观察了几秒钟,席锋立马直起身子,转过身去,看着周丽红道:“医生刚才告诉我,这应该是车祸的后续反应,需要观察一个晚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刚在旁边的快捷酒店安排了一间房,您先去休息。”
听到这句话,周丽红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她挺放心自己的女儿,一溜烟,比兔子跑的还快。
“如果,我想上厕所怎么办?”齐丛笑问。
席锋的一双眼睛落在齐丛笑的脸上,于是两人眼神对视,她发现席锋有着深深的双眼皮,眼尾还自然的向上挑起。
“喏。”
只见席锋的脚伸了伸脚,示意她床下的东西,齐丛探了探身子,这才发现床下是一个痰盂。
痰盂?
齐丛笑微微张开嘴巴,表示有点惊讶,再抬头看看席锋的脸,淡定自若,好像都准备好了似的。
那算了,憋一下吧。
齐丛笑双手捏住被子,缓缓地向上抓起,她默默地转身然后捂住自己的脑袋,一言不发地呆在黑暗里。
席锋搬来一张凳子,熟练地将椅子张开,却没有马上坐下去。他抬起手臂,把齐丛笑的被子再一次掀开。
“压针眼了。”
席锋的声音很清脆,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干净利落。齐丛笑一个激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血液回流,的确是压到针眼了。
齐丛笑见血有点紧张,连忙把身子侧过来,席锋见她动作迟缓,眉头一紧,快速将她的手臂抬起轻放到被子外面。
“谢谢。”齐丛笑苦笑道。
席锋没有回应她的感谢,整个人坐在椅子上,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捏着山根,高挺的鼻梁缓缓吐出一股气。
再后来,天刚刚亮。席锋手机响起,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
见他终于走了,于是齐丛笑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先用脚碰了碰,幸好还在。用一只手勾住,最后拖到自己的面前。
齐丛笑坐在痰盂上的感觉很奇妙,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席锋手里提着塑料袋,里面装着油条。
“等等!”齐丛笑一着急,把痰盂盖抓在手里,接着朝门口飞过去,正好打在了席锋的脖子上。
“先出去!”
幸亏病号服够大,下摆长得可以遮到膝盖,要不然真的就是被“一览无余”。
.....
简直是一个噩梦,齐丛笑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头汗湿了一大块。不知道什么会梦见七年前的片段,她起身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脑仁生疼。
“昨天你泡着泡着睡着了,怎么喊也醒不了,我就把你抱过来了,你是不是又长胖了?”周丽红从门外进来,将窗帘掀开,从外面透出一束阳光,正好照在齐丛笑的眼睛上。
“刺眼。”齐丛笑手心朝上,遮挡住阳光,一瞬间将自己拉回现实,她撑着身体坐起来似乎觉得身体有些散架。
周丽红把手机递给齐丛笑道:“你手机响一早上了,你看看。”
齐丛笑接过手机看了看,一下子激动起来,禁不住“啊。”的一声,周丽红回头看向她,有些不明所以。
“生意来了!”齐丛笑连忙从床上下来
给她来电的人,是齐丛笑之前跟进很久的潜在客户,她在此之前软磨硬泡很久没有用,现在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就好像是点燃了一簇火苗。
这个月再怎么样艰难,总还是有点业绩的,齐丛笑还是相信自己昨天的选择是对的。
“阿姨,我已经到公司了,您和您女儿这边多久可以到?”齐丛笑拿着手机飞快地冲进公司,按下自己的手印。
琦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咖啡,放在唇边问道:“今天你客户来?”
齐丛笑欣喜地点点头,春光满面,然后回答:“她来,应该就是来交钱的。”
今天和齐丛笑见面的是一位阿姨,上个月就已经和她联系过很多次,她是为自己的女儿来相亲,不过女儿那边一直都不同意,一直都是拒绝沟通,折让齐丛笑头疼的很。
早上十点,李阿姨带着自己的女儿准时出现在齐丛笑的面前,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上前,依旧挂出自己职业式的微笑。
阿姨很和善,女儿垮着一张脸站在一旁。
“小雪今天穿的很漂亮。”
按照面谈流程,第一句话齐丛笑说的非常恭维,不过现在在她的眼里,现在不是管这些细节的时候了。
对面的小雪根本不理会她,阿姨在一边听着齐丛笑念叨着,介绍公司里的各种服务,她而是坐在一边玩着手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边的男生,都是经过咱们这里实名认证过的,所以阿姨你放心,咱们这儿是正规公司。”
齐丛笑余光打量着阿姨,再看看小雪,一颗心又悬了起来。看来这个家,母亲还是迁就着女儿,如果不把女儿搞定,这个钱估计难得收。
心里有点谱儿后,齐丛笑决定换一招。
人物刺激。
这也是齐丛笑的最后一招。想起那天那么多参加活动的青年才俊,再怎么样也会有看对眼的把?齐丛笑顿时有些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