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哄了半晌,许若婉才从时言怀里探出脑袋了,怕兢兢的瞄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俩人,“他们……?”
“放心,死不了,等会儿我便找人送官府。”
许若婉点了点头,时言牵住她的手,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时言凉丝丝的手覆在她手心一层薄薄的冷汗上,竟让人觉出莫名的心安来。
“婉儿,我先送你回府吧?今晚可能不太安全,下次再出来可好?”时言侧过身,低头看着许若婉。
许若婉点点头,惊魂未定,好险,差点儿又死一次。
时言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走吧,我们再去猜一个灯谜,拿了花灯便回府,可好?”
“之前的花灯呢?阿言弄丢了?”
时言抿了抿唇,“刚才来了一群匪患,打斗中弄坏了。”
“哦。”许若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人我已经移交官府了,不会有危险的。”
许若婉无言以对,本想借匪患的手杀了时言,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伤到他,相反,他把人抓了送官府了,倒是自己差点儿为此丢了性命。
许若婉越想越亏,看来下次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将军府。
月挂中天,洋洋洒洒落下一地月光,落在柳梢头,落在池塘边,落在少女精致的眼角眉梢。
许若婉独自坐在离清叶阁不远的池塘边上,一边吃着不久之前时言差人送来的翠玉糕,一边看着莲花灯出神。
当然,这莲花灯是时言后来又去那老伯那里猜了灯谜,拿回来给她压惊的。
静坐在月光下思量再三,许若婉承认她现在有点儿动摇了,毕竟这次如果没有时言,她可能早就去见阎王了,不禁怀疑时言前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他的所作所为不是伪造,而自己的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身所历又怎么做得了假?
定是时言太过狡猾,深藏不露。
许若婉狠狠咬了一口翠玉糕,差点儿又上了他的当了!
“你在背着我吃什么~”
突然,身后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许若婉正出神,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差点儿没将怀中的翠玉糕的都散落一地。扭头一看,是林清儿捏着嗓子在说话。
“清儿,你可吓死我了!”
林清耸了耸肩膀,笑着说,“明明是你自己跑神了,叫你都没听见。话说这是什么?看着真好看,能吃吗?”说话间,林清儿就伸出了一只手去抓了食盒里的翠玉糕放进嘴里。
“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好吃!”说罢,又要去拿许若婉食盒里的糕点。
许若婉把食盒往林清儿怀里一推:“都是你的了。”
林清儿眨了眨眼:“真的?”
许若婉点了点头,自己欠了她那么多,莫说是一盒糕点,便是要她偿命也不为过。
“我吃了?”林清儿话未说完,已经捏着一块翠玉糕在手里,见许若婉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才一口吞下。
“哎,好吃。这是什么糕点?我从未吃过。”
许若婉歪头想了想,前世她也曾问过时言两次,可他从未说过这糕点叫什么名字,也不肯说是从哪里买的。索性自作主张,就叫它翠玉糕。
“翠玉糕。”
抬头去看林清儿,她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回给她一个张不开嘴的笑,再低头一看,一盒糕点已经不剩半点。
许若婉扯了扯嘴角,看着林清儿费力的把最后一口咽下去,冲她笑了笑。
“若婉,谢谢你的糕点,时辰不早了,赶紧歇息吧,我倦了,先走了。”说着就飞快的跑了出去,生怕许若婉追着她要糕点似的。
看了看连半点碎渣都没有的食盒,许若婉无奈的笑了笑,提起莲花灯回了清叶阁。
“婉儿,怎么这样晚才回来?没出什么事吧?”浼娘见了许若婉赶紧迎了上来,看这精神头儿,哪儿有半分病态?
许若婉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是我自己贪玩回的晚了。”
“那就好,听说闹了匪患,可吓死我了,还好没出大乱子,不然我是真坐不住了,你没事儿就好。”
“我没事儿,不过浼娘,没有旁的人进我房间吧?”
“我一直守在这儿,没人敢进来,就是来了也不怕,院子里头将军的亲军可不是吃素的。”浼娘的神色有几分得意,“不过,婉儿,你近来没受什么刺激吧?”她怎么总觉得,若婉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倒是和……王后愈来愈像了。
许若婉眨了眨眼,“浼娘你应该夸若婉长大了才是。”
浼娘抿了抿嘴,终是点了点头,“若婉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说完便转身出去了,一句也没有再多说。
世子府。
“确认过了,是买凶。”一人一袭黑衣站在一间小木屋前。只听里面传来轻轻的烧水声。
看不见里面的人,也未听见回音,让人怀疑屋内是否有人存在。
屋外的黑衣人依旧恭敬的立在那里,良久,屋内终于传出声音,
“何人?”
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音色却很是好听,如潺潺流水干净温和。
“护国府将军夫人林氏。”黑衣人如实道。
“继续查吧。”
“是。”
夜已深,偶尔有几声鸟鸣打破无边的寂静,放眼望去,所见皆是一片漆黑,少有的几户人家还闪烁着烛光。
一人进了黑压压的小屋,“擦”的一声。屋内燃起了烛火。
屋内摆着一张木桌,桌上只有一张纸,上书两行清俊的行书:圆月又上柳梢头,似此星辰故人归。
“喔喔喔喔~”公鸡站在假山上,仰头高鸣。
许若婉打了一个哈欠,看向屋外,只有几丝光亮透了进来。心道公鸡不睡便罢了,还不让她睡,不由又想起黛娘,她从前也很讨厌公鸡的打鸣声。
大被蒙过头,只当没听见。好不容易林氏这几天不在,她可不得好好补觉么。
“若婉!”回笼觉还没睡醒,就听到有人高喊她的名字,很快有人推门进来,可不就是咋咋呼呼的林清儿?
“清儿今天起这么早?”看着洗漱整洁的林清儿,许若婉毫无羞耻心的准备继续睡大觉。
“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好夫人这几天上山祈愿,不然不知该怎么揪着你。”
许若婉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确实已经日上三竿了。
“我爹爹呢?”
“想爹爹了?”不等林清儿回答,许将军就走了进来,“小懒虫舍得起来了?”
许若婉脖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再睡一会儿也无不可的。”
许将军也不恼,捻了捻自己的胡须,“只是府里新送来了一批丫鬟,婉儿若是再不起来,可就没法儿先挑喽!”
闻言,许若婉“刷”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这就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爹爹,不是说好了要把清儿给我的吗?,爹爹是不是忘记了?”
“爹爹怎会?等会儿和新人的卖身契一起拿了给你。”
对上林清儿又惊又喜的眼神,许若婉灿然一笑,“怎么,你不愿意呀?”
“我,不是,没有,我就是……”一向伶牙俐齿的林清儿这会儿却说不出话来了。
许若婉也不再为难她,兴冲冲带着林清儿和浼娘一起去看丫鬟了,之所以这么高兴,纯粹是因为——可以见到夏荷了,这个前世叛主的恶奴,她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