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微微一笑，也回以一礼道，眼底有思量流转：“小女乃是姜长史府上嫡女，姜绾。此前，还有幸得见将军府上的公子小姐。今日也算是缘分吧。虽然没了新的，可是这旧物，还望嬷嬷你莫要嫌弃，暂且拿回去应急。”
听闻居然是曾经被姜清怀在樱花节带回来府上的柳氏兄妹的娘亲，姜绾当即也毫不吝啬的从自己的腰间，取下来一枚香囊，又让柳儿拿来一个，全部都交到了那邱嬷嬷的手中。
“这是……”
“正是天一绣纺的安神香囊。两种味道，可一早一晚，轮换置于床头。”
柳儿微笑着解释。
邱嬷嬷当下眼眶都红了，很是感动，拿着香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道：“多谢姜小姐，待回去府上，老奴定然会将小姐善举，告知老爷跟夫人。若我家夫人好，老奴也定会带着谢礼，亲自登门感谢。”
“谢就不必了，嬷嬷还是快回吧。看着天色，没准，待会儿要下雨了。”姜绾提点到。
那天色，也的确是不大好。
邱嬷嬷这才意识到，忙再次弯身哈腰的谢过了姜绾，而后，带着那两枚香囊，速速的离开了天一绣纺。
姜绾目送走了那邱嬷嬷，这也才稍微撩起些纱巾，对着柳云杏示意了一眼，而后，转身，朝着后门走去。
“来，来，都排好队，排好队，大家不要挤，不要挤啊，一个一个来。今日掌柜的说了，可以多发放五十个香囊，所以，不用担心，人人有份！人人都有份……”
柳大成还在那边安排，险些被人挤歪了身子去。
更有些，方才看到了姜绾手上一拿就是两个送给那邱嬷嬷，全都眼红了。
柳云杏站在二楼，看到姜绾进门，当下也忙上前行礼，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怠慢：“大小姐，您方才那举动，险些让那些人都要因为嫣红暴动，上来抢劫了！这些日子，自从咱们这绣品限量以后，反而越卖越红火了，大小姐果真是经商良才，云杏自愧弗如。”
柳云杏弯身，朝着姜绾便是好笑的一拜，对于自个儿这几分见识，也委实觉得派不上用场，跟姜绾那头脑一笔，就像个榆木。
姜绾却心事重重，将柳云杏扶起来，叹气，有些无奈道：“云杏婶，你便莫要再取笑我了。那柳家，与我哥哥是知交。我此番帮她，也并非是没有所图。”在柳云杏的面前，姜绾也不遮掩，叹气，转身立在窗边，望着那楼下还在排长队买绣品的各府中的丫鬟奴才，甚至还有些富商家的千金，亲自坐在马车中候着。
姜绾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却也觉得理所当然。
“云杏婶，过几日，我可能要入宫些时候。不能日日照看到秀坊。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便让绣女门辛苦一些，多给些酬劳。至于这限量，依旧还是保持现状吧，供给福春绣园那边的香囊，可能还要劳烦你去打声招呼，便将柳儿今日拿来的交货便是。不够的，跟钱掌柜的说一声，回了，自会补上。”
“大小姐要进宫作甚？”
柳云杏是个乡下来的，不懂这城里的规矩。
姜绾简单的将去宫中受教习嬷嬷亲手指导一事说出口，却并未多言有关于去皇陵一事。
柳云杏听到，还以为是天大的好事，当时便眉开眼笑的恭喜道：“没想到，小姐您还有这般福缘。我柳云杏果真是没有跟错人。这要是将来大小姐您从宫中归来，那岂不是求娶的贵府公子都要踏破了姜府门槛？”
柳云杏都合不拢嘴了，好像是自己得了多大的好处。
柳儿也很开心。
唯独姜绾，心事重重，连自己此番能否活着回来都不清楚。
想了想，还是交代：“这盒子中，是天一绣纺的地契，还有一些刺绣的精髓。里面的东西，云杏婶你自己掌握便是。学会了，秀个香囊，便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有香囊中的配方，也都在这里，若我数月未回，你便将这些，都自己经营便是。”
“小姐？”
“大小姐，您这是……”
柳云杏听此，却是不敢收了。
原本的开怀笑面，转眼间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总觉得这入宫还有其他的隐情。
柳儿是个不太会寻思的，皱眉，只觉得有些怪异。柳云杏却已经瞧出来端倪，再也不笑了，望着手中的东西，忽然跪在了姜绾面前，道：“大小姐，切莫瞧不起云杏。这东西，便是大小姐不再，也都是姜家的，运行不敢奢望。且大小姐你吉人自有天相，定然能平安归来，云杏……”
“等您回来。”
目光定定的望着姜绾，柳云杏原本那八面玲珑的巧劲儿，这会儿，瞧着居然只剩下忠心不二与执拗。
“你们……”
“奴婢，奴婢也相信小姐能够学成归来。绝不会辜负了老爷与少爷对您的期许。小姐您别忘了，妩儿小姐还等着您去看她呢！”
对啊，她身后，还有姜妩与姜清怀要想着。她怎可这般悲观？
姜绾原本还有些促狭的面容，这会儿，也终于是眉开眼笑了，道：“都起来，起来吧。想什么呢？进个宫，又不是赴死。我的意思只是说，如果我回来的晚了，你们也好自行安排下。还有你，柳儿，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好生瞪了柳儿一眼，姜绾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柳云杏起身，与姜绾三人搂在一起，这也才想通了。既然世事难料，那不如便走一步算一步。再不济，不是还有个能预测吉凶的玉笙寒？
想到那人，姜绾是觉得，他定然不会让自己随意出差错。他那人，看起来随随便便，受伤了也满不在意，一脸无所谓的容色，可到底，还是很惜命。
姜绾觉得，只要她一直跟在那人的身后，早晚都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
柳儿与柳云杏二人都笑了，三人又叙了会话，姜绾正要带着柳儿离开此处，临走，还是将地契与那些精髓书简都交给了柳云杏保管。
马车就停在巷子中，对街的街口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声高低不平的窃窃私语。
